马蹄声哒哒——
骑射场上传来阵阵惊叹。
有人振臂高呼,有人落寞退场。
这边高台凉亭里,谢楠月和云苒脑袋挨着脑袋,屏息凝神,眼睛瞪得溜圆。
一个想看看自家的暄表哥,能不能一举夺魁,另一个伸长脖子,只为了找出萧淮川!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善渊又来传话。
“长公主,陛下让凉亭里各位也去观礼,最后比试了。”
一众人进了骑射场,上了观礼台。
上面仅坐了四个人。
皇上居中,右侧坐着太子谢锦辰和首辅裴阶,左侧坐着宸王谢麟安。
泾渭分明。
一边是心腹大臣和继承人,另一边是闲散王爷。
“儿臣参见父皇。”
“臣妇参见皇上。”
“民女参见皇上。”
“……”
几人压着声音,生怕惊扰场内各位举人的骑射比试。
好几匹马儿在里面穿梭奔跑,掀起阵阵尘土,黄沙漫天。一人一马一筒箭,全部射中为上,反之为下,择优评比。
兵部考官也换了衣装,精神抖擞,在场内跟着赛马奔跑。
气氛热闹激昂。
皇上谢昭衍龙心大悦,大手一挥,给众人免礼,又让善渊看座。
自然是坐在谢麟安那一侧。
座位排在了宸王身后。
云苒偷偷朝谢麟安瞄了好几眼,眸光闪闪,颇为激动。
可谢麟安只是淡然一笑,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这是……没见到萧淮川?
云苒腹诽,眉头微微蹙起,借着低头整理裙摆的姿势,平复心情。
“西南萧淮川,十发十中,为上——”
场内突然高声唱分!
传到观礼台上,谢昭衍甚至欣喜,大喝一声:“好!”
周围众人纷纷应声说好。
云苒一个激动,差点都要站起来了!
真的来了!
萧淮川真的来了!
还,还……十发十中!
臭小子,藏得可真深呢!
原先落寞的情绪荡然无存,心头的激动和自豪油然而生。
看,这就是从西南大营里出来的俊杰!
“稍安勿躁。”
一句轻声呵斥传入云苒的耳朵里,她抬眸一看,见谢麟安眼眸低垂,盯着自己蠢蠢欲动的脚。
有些不好意思的,云苒嘿嘿一笑。
人在御前,她懂分寸,情绪不能大喜大落。
“萧将军前几日还给朕请罪,教子无方,让淮川钻了空子,自不量力来京城参加武举。”谢昭衍边说边笑,看着场内,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点道,“朕看呐,还是年轻人有魄力。”
“萧淮川也是煞费苦心,唯恐萧将军反对,从乡试起就保留实力,勉强过了资格。前些日子的负重翘关的比试,也不敢展露头角。外头街上押宝,竟无人提起他的名字。”
裴阶侧头,向谢昭衍禀明,字里行间倒是有些欣赏。
“韬光养晦,不过如此了!这臭小子,怕被萧将军逮住,抓回去呢!”
谢昭衍哈哈大笑。
裴阶也跟着笑:“好男儿志在四方,想要建功立业,人之常情。”
“真要是栋梁,朕又岂会埋没了他?”
“陛下所言极是。”
谢昭衍一直侧头与裴阶交谈,只言片语传到云苒耳朵里。
她这下才明白,原来萧淮川一路考到京城,也是千难万险。
稍有不慎,泄露了踪迹,就要被萧叔叔带回去了!
“小云苒,萧淮川与你也算是青梅竹马,他进京赶考,你可知情?”
一直沉默的太子谢锦辰忽然发问,直接将矛头对准了云苒。
云苒一惊,立刻站起福了福身。
“太子殿下。”
谢锦辰与谢楠月同岁,比谢麟安大了一岁不到。几个月前,刚刚及冠,如今已然是储君的仪态。
云苒见到他的次数并不算多,她长居宸王府,偶尔进宫陪淑贵妃解闷,而谢锦辰住在东宫,彼此没有过多交集。
仅有的几次,也是她陪着谢楠月出游,恰巧撞见太子殿下。
人家兄妹情深,她跟在一旁,算是沾了光。
只是这声小云苒,让她听得心头发怵,有些不舒服。
“萧叔叔寄过一封家书,和苒儿提过一句,只是他也不能确定。萧淮川也并未到宸王府拜见。我与他……算不得青梅竹马。”
云苒迟疑着,把话都解释了。
她知道,从西南来的家书,都是被人拆过的。
稍有隐瞒,便是欺君。
说她与萧淮川青梅竹马,若是在以往,她倒也是欣然应声。
怎么能不算呢!
但自从听到淑贵妃与皇上争辩云家功过,她不敢轻易在外人面前,牵累萧淮川。
“小时候的玩伴而已,过了那么些年,模样早就认不出了。”
谢麟安幽幽地瞥了太子一眼,语气算不得友好。
太子和谢麟安本就不亲近。
自然不愿多话。
他这么问,只是替皇上开口。
果然,谢昭衍得到自己要的答案,便叩了叩桌子。
“容暄那小子,比试结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