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阮莞陪着阮大柱来到了梁大山家里,一直等到中午时分,也不见张桂花的影子。
阮莞就知道舅舅跟张桂花离婚绝对不会这么顺利,张桂花的名声那是顶风臭十里,整个石头镇上哪个不知道梁家庄有个欺负男人不守妇道的媒婆张桂花?
她要是跟舅舅离婚了,上哪里再去找一个老实憨厚肯下力气养她跟阮妮两个人的男人?只怕下半辈子的生活都成了问题。
离婚是必须离婚的,舅舅阮大柱态度非常坚决,这就好办了。
“就麻烦梁大叔陪我们到张桂花家走一趟吧,这婚是必须离的,我养她跟阮妮十八年,已经是仁至义尽。”
阮大柱主动说话,声音尽管不大,态度却十分坚定。
尽管老话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可那也得看是什么样的婚姻。
像阮大柱跟张桂花的婚姻,充满了算计和欺骗,夫妻不像夫妻,结婚这么多年,阮大柱未曾享受过一丝家庭的温暖,却遭受了太多的耻辱和折磨,张桂花就把他当长工使唤,村里人都看不下去了。
这样的婚姻,的确是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所以,梁大山也是非常支持阮大柱离婚的。
“走!”
梁大山带头带着阮大柱和阮莞朝着王桂花家里走去。
一推开门来到屋里,梁大山不由眉头紧皱。
张桂花居住的五间砖瓦房,是当年阮莞妈妈拿钱修的房子,在村里也算是数得上的。水泥地红砖墙,墙上摸了白石灰,前后都是玻璃大窗户搭了塑料顶棚。
被张桂花住了这么多年,生生造成了猪窝!
墙壁上黑乎乎一片,墙角落山了蜘蛛网,用塑料搭建的顶棚早已经残缺不全,不时有耷拉在屋顶的灰尘随着寒风来回晃悠,桌椅板凳破烂衣服胡乱扔到地上,阮莞严重怀疑自己走进了垃圾场。
一股熏人的尿骚味道铺面袭来,恶心的她忍不住捂住了口鼻。
一个近乎满了的尿桶就放到炕头前,阮妮披散着头发正坐在炕头上吃瓜子,瓜子皮吐了满满一炕沿。
躺在炕尾的张桂花蜷缩成一团,躺在那儿一动不动。
“你们这是……”
看阮莞跑过去把家里窗户打开,一股股刺骨的冷风吹到屋里,阮妮当即变了脸就要数落。
梁大山来的正好,正好让他帮着主持主持公道,让阮莞赔偿医药费和误工费,就凭着她阮妮是大学生的身份,她感觉梁大山定是向着她。
“开开窗户透透气,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起床?不知道的还以为进猪窝了……”
梁大山说话也不客气了,直接掏出已经写好的一张离婚协议,走到炕头前跟张桂花说话。
盖着破烂被子躺在炕尾的张桂花脸色通红,闭着眼睛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她脸上胡乱包着一块毛巾,毛巾上的血水还没有干透。
阮莞不由窃笑,什么娘生什么样的闺女,这个阮妮狠心肠竟然狠到自己娘身上了。
张桂花都落到这个田地了,阮妮都不帮着照顾照顾,反而把她安置到没有热乎气的炕尾,这是要冻死她的节奏。
“行了,事情是你惹出来的,既然你不愿意跟大柱过日子了,该离婚就离婚吧。话说这些年,你跟阮妮都吃人家大柱的喝人家大柱的,也够本了,就别再占着茅坑不拉屎了!”
梁大山眉头一皱,直接开门见山表明来意。
“不是,你们说什么?离婚?”
这下子那一直坐在炕头上的阮妮着急了。
要是离婚了,她的学费哪个出?她知道张桂花不是个勤快的,一年到头就是嘚嘚着一张嘴到处说闲话的主,农活干不动,手艺活干不了,那是一分钱赚不来,要是真离婚了,娘俩喝西北风啊。
“对,离婚!这房子是我妈妈盖的,房本也是我妈妈的名字,所以房子收回来,你跟你妈妈今天就搬走,立刻马上!”
阮莞利索表明来意。
“你妈妈昨天跟老光棍在外边瞎搞被抓了个双,欺负人都欺负成这个样子,人家大柱还能忍你们!”
“阮妮你亲爹是老光棍,你去找老光棍养吧!”
阮莞跟梁大山你一言我一语,阮妮直接没有插话的机会。
她看到躺在炕头上的王桂花一直一声不吭,就感觉她故意装死。
阮莞干脆跳到炕头上,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印泥,拿着张桂花的大拇指这么一按,接着在两张离婚协议上快速按了两个手指头印。
爪子有点烫!
应该是昨天晚上折腾一顿发烧了,她自己把自己当畜生对待,就别怪别人不把她当人了。
手印一按,从此以后阮大柱同张桂花阮妮就不是一家人了。
“给你一天的时间,利索从这里搬出去!明天要是我看见你们还赖在这里,我只能把你们的东西都扔了,别怪我不给你们留情面!”
离婚协议书是阮莞上午写好的。
因为张桂花是出轨过错方,阮大柱白白帮她养了十八年的阮妮,按照上一世的法律,应该让张桂花母女赔偿他十八年的损失还有相关精神补偿费。
按照八零年代的标准,一个月按照十块钱的生活费计算,一年就是一百二十块,十八年就是两千一百六十块。
就王桂花这个熊样,只怕是连一百块钱也拿不出来。
离婚协议上她写的清清楚楚,经济损失两千一百六十块,精神损失三千块,一共需赔偿舅舅五千一百六十块。
她知道依着她们那点本事,这钱压根就换不上,自然阮莞也压根就没有指望她们能够还这笔钱,但是也必须写在明面上。
她得利索把她赶出去,年前把房子收拾收拾带着舅舅和姥姥搬过来住。
“你们,你们欺人太甚!爸爸,你就眼睁睁看着阮莞这个野种欺负我跟妈妈吗?”
阮妮急了,她从小就在这个屋里长大,下意识就认为这里本来就是她的家。
可现在,阮莞竟然要赶她们走!
阮莞都被她气笑了。
“你爸爸是西胡同的老光棍,到那边喊吧!话说回来,这么多年我舅舅供你吃穿供你读书,你好像还真是没有喊过爸爸吧!怎么,现在要当流浪狗了,就害怕了,就知道喊摇尾巴了?”
“可惜了,晚了!我还要跟你说一个事情,如果明天上午八点之前你们还赖在这里的话,呵呵,你是老光棍的私生子,并且赖在家里不走的事情,应该会成为富安县的新闻吧?
据我所知,你的大学生男朋友也是富安县的人吧,他要是知道了,就代表着你的同学们也就知道了这件事……”
阮莞冷冷笑笑。
“期不期待寒假过后开学时你回到学校的时候,你的同学们会怎么样看你?你猜她们会喊你什么呢?喊你老赖?喊你野种?还是喊你不要脸?”
阮莞搀扶着舅舅就往外走。
梁大山巴不得这事早点了结了,反正离婚协议书已经按了手印,他也背着手抽着旱烟袋离开。
离婚这事算是尘埃落定,舅舅的命运成功挽救,她得请老支书好好喝两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