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内原本的低语与谈笑戛然而止,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气场牢牢吸引,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紧张。
那位领头的女子,眸光清冷,悠然间轻扫过店内每一寸角落,她的目光仿佛能穿透喧嚣,直达人心。
当视线不经意间掠过陆洛童与萧泽时,她的身形微不可察地一顿,却迅速恢复了那份淡然,继续以她那波澜不惊的眼神,审视着店内的每一处细节。
她的注意,最终落在了一个偏僻的角落,那里,一位男子静坐其中,背影孤傲,仿佛与世隔绝,即便是店内因他们的到来而掀起的微小波澜,也未能让他有所动容。他就这样静静地坐着,背对着众人,对周遭的一切充耳不闻。
店老板见状,踱步上前,步伐中带着几分谨慎与恭敬,轻声细语地问道:“敢问女侠,可是要喝酒?”
女子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江湖儿女的洒脱与不羁,轻启朱唇,声音清越如泉:“这是自然,老板将你店内的烧刀子上两壶。”
言毕,七人悠然步入,在靠门口寻得两席安坐,周遭的食客,初时的几分讶异与探究,在眨眼间便化作了习以为常的谈笑风生,店内喧嚣依旧。
然而,在这份表面的平静之下,陆洛童与萧泽二人,虽举杯浅酌,眸光却悄然交织成网,不动声色地捕捉着那一处的动静。
那女子身旁,一名男子贴近其耳畔,压低嗓音,语气中带着几分谨慎与忧虑:“头儿,怎么办?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小王爷和陆大人。”
女子闻言,面容沉静如水,仅以细微的唇语回应,声音轻得几乎要被周遭的喧嚣吞没:“此地非动手之所,人多口杂,易生变故。暂且按兵不动,待寻得更为妥当的时机,再从长计议。”
男子闻言,神色一凛,随即点了点头,那份默契与服从,在无声中传递得淋漓尽致。
老板悠然地将一壶烈性烧刀子轻置于两桌,热气伴随着浓郁的酒香袅袅升起,两桌人不约而同地举起粗犷的酒碗,看似没有任何异常之处。
萧泽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他借由手中酒碗的微微倾斜,巧妙地遮挡住了半边面容,低语如丝,仅陆洛童一人可闻:“真有意思,在屋内喝酒竟然也不把斗笠摘了。”
陆洛童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兴味,他轻启朱唇,酒液在舌尖缓缓流淌,带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回应道:“你注意到角落里那个一直背对着我们的男子了吗?”
萧泽轻笑,声音更低了几分:“注意到了,从我们一进来,他就一直没有转过头,喝着他那二两黄酒,黄酒温和,酒性不烈,但是过了这么长时间他还是没有喝完。”
陆洛童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仿佛春风拂过湖面,轻声道:“你观察的倒还挺仔细的。”
萧泽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笑容温暖如春日阳光,缓缓道:“那你呢?发现了什么?”
陆洛童的神色忽而凝重了几分,他压低嗓音,仿佛怕惊扰了周围的空气:“那帮人是冲着那个男子来的。”
萧泽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惊异之色,好奇地问道:“哦?何以见得?”
陆洛童缓缓分析道:“当时那个女子是从左至右环视,可是在看到那个男子方向的时候,就不接着看另一边的人了。很明显,是过来找那个男子的。”
萧泽听罢,不禁轻笑:“你观察的可真够仔细的。”
此刻,雨势渐缓,化作细丝轻拂。
角落里,那位身着灰衣的男子缓缓站起身,动作中带着几分不为人察的沉稳,他轻轻将几枚铜板置于桌上,随即步入夜色,那背影在昏黄的灯火下拉长,最终融入了无边的暗夜之中,只留下一抹淡淡的、难以捕捉的轮廓。
黑衣人一伙见状,神色未变,不露声色。随着那名女子素手轻扬,从怀中取出一枚碎银,清脆的落桌声响起,他们几乎是同时动作,身形一展,手中的长剑已在手,便如鬼魅般消失在了店铺。
店老板望着这一幕,眼中满是不解与惊异,仿佛置身于一场突如其来的梦境。
而就在这时,萧泽亦是不紧不慢地从衣襟深处取出一锭银子,随手掷于桌上,其声清脆悦耳,随后,他与陆洛童相视一笑,步伐从容地步出店门,两人的身影渐渐融入夜色。
店主伫立店前,目光追随着接连离去的三拨客人,眉宇间满是不解之色,喃喃自语:“怎么突然之间都急着走啊?”
长街之上,一位灰衣男子如同被无形之鞭驱赶,疾步如飞,每一步都踏出了紧迫与不安。即便身后空旷无垠,唯有风声作伴,他依旧竭尽全力,好像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着他似的。
就在这紧张至极的瞬间,一抹黑影划破长空,自屋顶轻盈跃下,宛如暗夜中的猎豹,瞬间阻断了灰衣男子的去骤路。
他猛然抬头,瞳孔缩,映入眼帘的竟是方才还在酒肆中的女子,此刻却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姿态矗立眼前。
女子声音清冷,如同冬日里初结的冰凌,字字穿透人心:“往哪跑?”
瞬息之间,六名身形矫健的男子如同暗夜的幽灵,悄无声息地将那灰衣男子团团裹挟。
他猛然转身,目光在紧迫的包围与眼前静立的女子间游移,最终化作一声怒啸,身形暴起,一招凌厉的招式划破空气,直取女子而来。
女子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非但不退反进,身形轻盈若燕,待那攻势将至未至之际,一个曼妙的转身,已悄然立于灰衣男子背后。
只见她手腕轻转,剑柄轻点,仿佛春风化雨,却又不失精准与力度,轻易地将对方制于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