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荞重开药炉的事情,并没有叫太多人知晓。
除了请示过罗玉兰,乔荞并没有主动的与侯府其他家眷提起过。
而罗玉兰虽然知道乔荞开药炉,但也不知晓这药炉的具体位置,更不知晓乔荞在外是行医还是施药。
至于宋行知早出晚归,乔荞也见不着几次,也没有告诉他此事。
宋行知倒也不隐瞒,直言道:“如若说我每天都会关注你在做些什么,这样听着是不是不太像个好人?”
乔荞噗嗤一笑:“你本来就不像是个好人。”
宋行知不由得好奇:“那你觉得我像什么?”
乔荞撑着脸,认真想了起来:“第一次见到你,你冷着一张脸,瞧着就一副很不好招惹的样子。与其说是侯府的少爷,不如说更像是街边专司讨债的混混。”
宋行知也不生气,只是顺着乔荞的话笑着:“这么看来,嫁给我应该让你做了很大的决定。”
乔荞撑着脑袋,侧眸看着宋行知,语气认真:“是呀,不过现在看来,我做了最正确的决定。”
宋行知稍有晃神,再回头时,乔荞已经收回视线。
她摩挲着手腕上的玉镯,低声喃喃:“能够留在你身边,是一件远远超出我所想的好事。”
二人间气氛逐渐变得暧昧,宋行知的手不由自主的想要伸去抚摸乔荞的脸颊,可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却打断了宋行知的动作。
宋行知轻咳一声,恢复了平日里的冷脸。
他看向来者,小麦身后跟着的正是安置苏晚禾别院里,负责服侍苏晚禾的贴身丫鬟小青。
小青脸颊高高肿起,身上沾满雨水,瞧着颇为狼狈。
她看向二人,在察觉自己坏了好事后,连忙低下头,说话也哆嗦了起来。
乔荞站直身子,语气放软了一些:“你不用害怕,直说吧。”
小青有些为难,但一想起苏晚禾先前的狠话,还是说道,“五少夫人,五少爷,院子里的牛乳用完了,请问可以借我一些么?等暴雨结束,送牛乳的老人恢复送了,我便拿回来还给你。”
乔荞抬起眼皮,一道视线扫去,小青双腿一软险些跪下。
她久久没有说话,看着小青额上密密麻麻渗满汗珠,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乔荞心中便有了答案。
她吩咐道:“小麦,去套车,送牛乳和她一起回去。”
“是。”小麦说罢,用眼神示意小青随自己离开。
可小青却有些犹豫不前,脚步晃晃悠悠又回到了原地。
她似乎下定了决心,扑通一声跪下,一面给乔荞磕头一面哀求道:“五少夫人,我知道你是菩萨心肠,求求您,再帮我们一件事吧!”
乔荞问道,“什么事?”
小青忙说:“今日收到了少夫人送来的食盐,我们院子上下不胜感激。只是听闻,这食盐是苏小姐用买年货的银子购置少夫人,到底是年关将至,府上没有余存,过的艰难。不知少夫人是否可以,再借我们些”
小青声音越说越小,脑袋也越埋越深,根本不敢抬头看向乔荞。
乔荞早猜到小青会说此事,她也没打算对宋行知藏着掖着,放在明面上道:“你说错了一件事,我不是菩萨心肠。不过记着苏姑娘与夫君的血缘关系,才又多送了你们一包,算上之前苏姑娘从我药炉里买的那包,拢共是十二两食盐。一百二十两,我算是没有多收你们的银子了。”
小青一听这话,顿时感觉自己登门借钱一事分外荒谬。
原来苏姑娘早就去买了食盐,是五少夫人又额外多送了他们六两!十二两食盐,在当今的市场上恐怕六百二十两都买不到!
乔荞看着小青脸上变了又变的神色,心中便明白了她并不知道苏晚禾买盐的事情。
这也证明,自己的担忧是真的,苏晚禾果然将那一包盐全部弄坏了。
“对不起,少夫人,我真的不知晓此事!我现在就走!”小青爬起来,预备快点消失在二人面前。
可下一瞬,她便被乔荞喊住。
“算了,如今暴雨连绵,什么东西都涨价了,你们日常生计也要不少银子。”乔荞抬手,木槿便抱着一只小木盒前来。
乔荞打开木盒,只见里面躺着两排白银,足足有二百两之多。
小青又惊又喜地跪倒在地:“少夫人,不要这么多,不要这么多!”
小青说着便打算只取几锭银块,可乔荞盖上盖子,说道:“这算是提前支取你们半年的生活费,你也不用跟我客气了。不过这次,你们可要收好这笔银子,不要再胡乱支取了。”
乔荞说罢,木槿便将木盒递给小青。
小青千恩万的接过,这才随着小麦去取牛乳。
待人走远了,宋行知才开口道:“一口气给苏晚禾这么多,她还是留不住的。”
乔荞转身走向寝内,她故意拉长了语调,好叫自己的语气显得那般不情不愿:“是呀,我给她送银子,岂不是就叫肉包子打——”
剩下的话,乔荞没有说出口,只是笑意盈盈的看向宋行知,用眼神示意他说。
宋行知无奈一笑:“打狗,一去不复返。”
乔荞闻言嗤笑一声,一面看着账簿,一面打趣道:“你倒是说的直爽,自己的妹妹也这么奚落。”
听着乔荞的打趣,宋行知的心思却有些漂浮在外。
他明白,苏晚禾身份的这件事,一直像是一根树枝一样横在他与乔荞心中。
虽说乔荞看着满不在意的模样,可宋行知心中清楚,这树枝只要一日不除,他便一日无法接触到乔荞的心。
宋行知张了张嘴,正想要向乔荞解释关于苏晚禾的身世时,门外的木槿却焦急跑来。
木槿少见的神色慌张,连请安都没有,匆忙道:“少夫人,不好了!内涝严重,竟是将侯府的粮仓冲垮了!如今所有的粮食都被大雨泡了,不仅仅是米面,食盐更是全部都被泡湿!如今府上所有人都围聚在粮仓附近,少夫人你赶紧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