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乔荞便提着一篮子药丸前去大夫人院中。
罗玉兰十分注重养生,早睡早起,而且遍寻名医来为自己专门调养。
乔荞之前颇得罗玉兰赏识,其中一大原因便是她送去的药丸都是实实在在的珍宝。
包括二人明面上不对付后,罗玉兰也惦记着乔荞的这些养颜美肌丸。
这时,罗玉兰正在让下人为她梳洗妆扮,听着嬷嬷通禀乔荞前来,还提着什么时,罗玉兰别提有多高兴。
她强忍喜色,吩咐人将乔荞带去厢房说话。
等她过去时,乔荞已经将今日带来的药瓶都摆在了桌面上。
其中有两样便是先前乔荞送给罗玉兰极其好用的药丸,其他两样看着也不错,罗玉兰心情顿时大好。
她端着架子走到乔荞身边,听着乔荞恭敬请安,才坐下问道:“你这尊大佛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来,是为了什么事?”
乔荞也不客套,先介绍起面前的几瓶药丸来:“这两样是美容的,这两样则是调理内服,保人延年益寿的。至于这瓶”
乔荞将最小的瓶子推到了罗玉兰面前,压低了嗓音说道:“此物取一粒化在浴盆中,洗出来的肌肤柔嫩带有天然的香气,可以使男子沉迷无法自拔。”
剩下的话,乔荞没有明说,只是含笑的看着罗玉兰。
这些时日,乔荞听说了关于宋河的事情。
罗玉兰虽然是正妻,是侯府的大娘子,可是宋河却偏爱留宿在妾室屋中。
仔细算算,这一年里,罗玉兰的屋子被留宿的次数屈指可数。
虽然罗玉兰上了年纪,可是说不甘心那自然是假话。
乔荞提醒道:“这药很是有效,切记,一次只能化一颗。一颗就可以持续十五日,两次使用间隔需要在一个月以上,不可连续多用,否则将会导致皮肤生疮。”
罗玉兰不耐烦道:“我知道了,不用你多提醒。”
话虽这么说,罗玉兰还是匆忙将药瓶统统收下,并且藏在了自己身边,不叫别人看到。
做完这些,她才问道:“说吧,你想要什么?”
乔荞也不客气,直言道:“我打算重开药炉,悬壶济世。”
这一句话听得罗玉兰瞪大双眸,猛地拍桌道:“胡闹!你现在是侯府的少夫人,到处抛头露面成何体统!先前交给你管理那些铺子,难道还不够你忙的?现在连大夫都想做起来了!”
乔荞不紧不慢笑道:“大夫人,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见罗玉兰递了个眼色,乔荞才说道:“我送给大夫人的药呢,是定量的、用完就没有了的。毕竟大夫人你也明白,这些药每次都要从西郊千里迢迢送来不说,路上还要折损一些,故而到手的总是要少不少。而且毕竟那是我母亲的娘家,总是伸手要些东西,难免会招人闲话。”
见罗玉兰赞同的点了点头,乔荞便继续说道:“大夫人,如若我开了药炉,这些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大夫人要的药,我可以自己调配,想要多少用多少,根本无需再苦苦等候。更何况我重开药炉,用的并不是真名、真身份,届时我会化名看诊,您也无需担心我作为大夫给侯府惹人口舌一事。”
听着这话,罗玉兰也是有些心动了。
她咳嗽了两声,还是有些犹豫:“可你毕竟是个女子,自古以来,哪有女子行医的道理?”
乔荞正色道:“难道女子就不会生病了?现如今,多少寻常人家的姑娘生了病不好意思去请男大夫,只能去请光脚婆子来用些土药方糊弄一下。今日我作为一个女大夫行医,这不是一件便民又利己之事?”
大夫人听得心动,一直严守的口风也是软了一些。
罗玉兰说:“那你必须与我保证,化名、不暴露侯府少夫人的身份。”
乔荞勾起唇角:“这是自然,我有自己的打算,并不会因为这件事牵扯到侯府。”
说罢,乔荞知道罗玉兰已经同意了此事,之后她只需要做个糊涂人,装作罗玉兰不知道即可。
乔荞恭敬请安,说道:“大夫人放心,日后大夫人所需要的药丸,都会由我亲自开给大夫人服用。”
说罢,乔荞见罗玉兰露出满意的笑容,这才抬脚离去。
一路上,小麦由衷佩服道:“少夫人,你居然将大夫人那顽固老古董给说通了!太好了,咱们终于可以重开药炉了!”
木槿好奇问道,“终于?”
小麦用力点头:“是呀!你不知道,少夫人从小就想开药炉,当游医,可是从西郊回了京都后,这个愿望似乎就越来越远了。现在我们有权又有钱了,终于可以见着少夫人重新找回自己的心愿了。”
小麦越说越感慨,忍不住偷偷抹了一把眼泪。
她比谁都清楚,乔荞有多想要做一个不受拘束的游医。幼时主仆二人都以为,这是一件伸手就能够得到的愿望,可是随着年岁渐长,她们方才知晓,这是一件难于登天的事情。
在这个时代,一个女大夫,单单说出去便没人愿意相信。
木槿认真道:“你别哭了,这心愿不是马上就要实现了?等药炉开张,我就跟在少夫人后面学医术,这样就可以和少夫人一起做游医了。”
乔荞忍不住笑道:“木槿呐,你这一身好功夫不去学武才是可惜了。你呀,忠诚并不是非要我做什么你便要做什么,你继续做你自己,与对我忠诚并不冲突。”
木槿听得似懂非懂,少女清澈的眸中闪烁着对乔荞的崇拜与尊敬,看的乔荞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
乔荞说:“你与小麦都是我身边很重要的人,所以要记住,我将你们留在身边,并不是为了磨灭你们的个性,而是让你们继续有可以成长的空间。”
小麦见木槿一副听不懂的模样,打趣道:“笨蛋!你要是听不懂的话,日后就听我的话吧!反正我是你的大姐!”
二人又说笑着打闹了一阵,日光洒在她们发髻上,乔荞终于打从心底感受到重生后来自生命的力量。
一种无法被金钱与权力取代的,她曾在那深宅大院中无比渴望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