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荞醒来时,已经回到了侯府寝屋。
亮灿灿的月光扑洒在窗下桌几上,柔柔的笼着她养的梅花。
乔荞有片刻的失神,模糊的意识被屋外的鸟叫声唤醒。
乔荞方才发觉,自己竟然因为太累睡过了头,耽误了观礼的事情。
乔荞方披上外袍预备出门瞧瞧什么时辰时,恰好撞上了端着食盘进屋的宋行知。
宋行知见乔荞醒来,提醒道:“用点晚膳再休息吧。”
食盘上准备了三菜一汤,虽然简单,但都是乔荞爱吃的。
乔荞漱了口,见宋行知预备坐回桌前看书,便问道:“行知,要不要和我一起吃?”
宋行知虽然用过了晚膳,但见乔荞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也没有推脱,放下了手中书卷坐在乔荞对面。
乔荞唤来小麦,从后厨端来一直热在灶上的鸡汤。
她认真的看向宋行知,而宋行知则在她的注视下,不紧不慢的喝光这碗鸡汤。
乔荞嫁进侯府已经将近两个月,两个月的时间里,她雷打不动的每天都会给宋行知炖一碗鸡汤。
期间小麦有些犹豫地提醒过:“少夫人,这每天都喝鸡汤会不会腻味啊?每次五少爷都没表情的喝完,也不知道到底好不好喝。”
乔荞淡然:“宋行知不是小孩,如果不想喝的话他会说的。”
看着眼前的宋行知平静的面容,乔荞忍不住问道,“好喝么?还是下次换个汤。”
宋行知犹豫片刻,正当不知是否要开口时,端着热水前来的丫鬟听到这问题,答道:“少夫人,五少爷从小到大都不爱喝汤,如若一定要喝的话,五少爷更喜欢喝红豆沙。”
乔荞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正当她打算吩咐小麦以后不要准备鸡汤时,宋行知却先开口:“鸡汤也挺好喝的,滋补养身。”
乔荞见宋行知喝的脸都要发黄了,还在嘴硬着说好喝,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乔荞双手撑着脸颊,笑道:“不用非得假装好喝,这汤又不是我煮的,我不会觉得为难。”
宋行知抿了抿唇,一向有主张的他,今日看来倒像是个小娇妻,什么事都在等乔荞拿主意。
乔荞并不这样的行为有任何不妥,见宋行知在等着自己回答,乔荞便说:“这样,每日都让小麦炖一些她拿手的补汤,你看看哪些合胃口,日后便定下常喝,怎么样?”
见宋行知点了点头,乔荞便吩咐人都退下,不用伺候了。
偌大的寝屋里,只有乔荞和宋行知一同用膳。
期间乔荞问到了她为何会在侯府醒来的事情,又打听了一些陆府后来婚事进行的是否顺利、阿南公子是否平安回去的消息。
见一切都没有因为自己贪睡发生错误,乔荞才松了口气。
她捧着汤碗,正思忖着乔宁的婚事会不会出岔子时,宋行知开口道:“听闻陆公子成亲时,出了一些状况。”
“喔?”乔荞颇感兴趣的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宋行知,催促他说下去。
宋行知说:“似乎是观礼的人太多,在夫妻行礼时,有个孩子不小心撞入了他们的仪仗中。因为孩提尚年幼,人又多,一时间在人间里跑来跑去,将新娘撞倒在地,惹出了不少祸事。”
乔荞光听着就能够猜到乔宁当时的脸臭成什么模样了。
她心情大好地喝着汤,看着澄净的碗底,乔荞忽然发现——乔宁以为只要重活一世,掌握了先机就可以获得幸福,但或许顺其自然,才会真正迎来属于自己的安宁。
乔荞喟叹一声,再看向身边的宋行知,只觉得这样的生活或许正是前世的自己所想要的。
数不尽的家财、事事都依着自己的丈夫。
乔宁,人该学会知足才对。
与此同时,陆府。
陆府可谓是被那坏了事的小孩搅的天翻地覆。
一是那孩子坏了仪仗,导致耽误了吉时,损了好兆头。二是乔宁因为婚事被破坏,在陆府大发雷霆搅的整个陆府鸡犬不宁。
陆府乃书香世家,每一代都饱读诗书,是有文化、有涵养的体面人。
尽管婚事因为意外被耽搁,但陆府上下至陆玄,都没有将大怒的脸色写在明面上,而是都隐忍着,并不打打算在如此多的人面前追究一个孩子的错误。
可乔宁不一样。
乔宁前世在侯府做惯了霸王,见谁不顺眼便要掀了桌子,谁敢忤逆她,就要让整座侯府的人都陪她不痛快。
如今她的婚事出了差池,她也不管陆玄和陆夫人的劝阻,提溜着那小孩的耳朵就大声询问是谁家的孩子。
在家长讪讪站出来后,乔宁又毫不客气的臭骂一顿,全然没有半分淑女的模样。
那家长本就理亏,也不敢回嘴,只是悻悻的站在原地等候乔宁发泄完,才敢领着孩子灰溜溜离开。
之后虽然婚事照常举办,可乔宁肚子里窝着一团气,仿佛这不好的婚礼开端对于她来说,象征着日后生活的同样多灾多难。
于是在她被送入洞房后,她便自作主张揭了盖头,一顿胡吃海喝后便沉沉趴在梳妆镜前睡去。
直至入夜,陆玄醉醺醺的被送回寝屋,乔宁才缓缓醒来。
她嘟着嘴,不满的撒娇道:“夫君,今日是你我新婚之日,怎的喝的这般醉?”
说着,乔宁便用下巴指了指合衾酒,示意陆玄端来给她。
陆玄本就觉着白日里乔宁的粗鲁行径丢了他的颜面,现在见乔宁没有半点端庄模样,揭了盖头不说,嘴角还有着残留的米粒,全然一副市井村妇之样。
陆玄捂着头,脚步虚浮地往床榻走去。
他说:“我好累,还请娘子端来合衾酒。”
说着,陆玄翻身倒在床榻上,不多时便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乔宁如何能接受这一世的新婚夜又被丈夫冷淡对待,二话不说便揪住陆玄的衣襟,逼迫他直起半个身子,睡眼惺忪的看着乔宁。
乔宁咬牙切齿:“这是洞房花烛夜,你就这么抛下你的美娇妻,一头睡过去了?”
陆玄自认理亏,放软了语气:“好娘子,为夫确实头晕的厉害,还请娘子今日委屈一下,照顾一些。”
乔宁恨得眼红:“我可是乔府嫡女,从来没有伺候人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