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侯府了,就算是寻常的小门小户,但凡有着看门小厮的宅子,都不可能让这么一帮子一看就不怀好意的人一口气涌入。
按照规矩,须得先通禀他们要找的人,等确认了来意,再在前院会面。
这次这群人可以突然进入,一来是侯府的看门小厮有问题,二来是她院子里的看门小厮心有二主。
乔荞话音刚落,岳如意忙说:“我知道!是王嬷嬷!”
王嬷嬷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二少夫人!话千万不能乱说啊!这看门有着专门看门的人,怎么会是老身的事情!”
岳如意直言:“我亲眼所见!荞荞,我本来是熬着大夜在煮蜂蜜,后来我想去厨房让人给我买些蜜糖回来。此时恰好是侯府每日开门放负责采买的人出门的时辰,我瞧见王嬷嬷领着一大帮子人从侧门偷偷溜了进来,一路就朝着你院子而来!”
这两句话的功夫,王嬷嬷早已吓得冷汗直流。
她腿脚哆嗦着,显然不知该如何应对。
她为了掩人耳目,专门挑了没人会醒的时辰将人放进来,怎的还会被看见!
王嬷嬷咬了咬唇,说:“五少夫人,这些人在门口闹哄哄着,倘若不放进来的话,等下日出之后,百姓们都闻声来看热闹,岂不是故意叫家丑外扬!”
“家丑?”乔荞挑眉:“苏晚禾在侯府无名无分,她犯的错,何来家丑二字一说?”
王嬷嬷硬着头皮道:“苏姑娘是五少爷养的外室,这件事众所皆知”
“什么叫众所皆知?”乔荞打断了王嬷嬷的话,她神色冷漠,平日那个总是笑眯眯颇为温和的五少夫人,今日宛若变了一个人似的。
强硬、不容人质疑,甚至给人一些害怕。
乔荞拿捏住王嬷嬷不敢供出背后人,继续说道:“此事一直是你们几个固定的人不停传着,行知这个做主子的亲口否认过,反倒是你们这些做下人的以为自己说的话就是事实,根本不听主子的意思。怎的,是侯府好吃好喝的伺候你们久了,现在忘了谁是主子了?”
王嬷嬷的话到了嘴边,酝酿半晌,只敢回道:“不敢。”
乔荞早就想了结院子里关于苏晚禾的风言风语,今日倒是给了她这个机会。
乔荞转身面向所有人,高声道,“听好了!苏姑娘从来不是行知养在府外的外室,她无名无分,既不是行知的妾,也不是侯府的私生女。从今日起,倘若让我再听到有人故意传苏姑娘的流言,即刻发卖给人牙子!”
小麦带头应道,“是!”
众人低垂着头,纷纷应道。
“至于你,王嬷嬷。”乔荞的视线狠戾的扫在王嬷嬷身上,叫她竟是觉得如履针毡,脊背发寒。
“你私自放人进府,未经通报、未验明身份,平白让院子里出了两千两的赔款,你说,今日倘若来的不是庄子里的农户,而是一群带刀的刺客,你该怎么负责?”乔荞言辞犀利,并不给王嬷嬷喘息的机会。
王嬷嬷大口大口吞着口水,可还是觉得嗓子干痒,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近乎是哀求的看向院外,似是响应她回应的,侯爵夫人带着两排侍仆匆匆赶来。
一见救星登场,王嬷嬷二话不说先跪在地上,对着乔荞磕了两个响头:“五少夫人!这件事是老奴做错了!老奴千该万死,统统都是老奴的错!”
乔荞挑眉:“既然认错了,那就认家法吧!”
说罢,乔荞拍了拍手,木槿立马取来一根藤条。
王嬷嬷哪里会想到乔荞看到侯爵夫人不请安,竟是直接要处罚自己!
她浑身哆嗦着看向侯爵夫人,而对方根本正眼都不看一下。
侯爵夫人没有梳妆,瞧着有些憔悴,见乔荞要行刑,还是快言阻拦道:“荞儿,这是怎么了?怎的闹出这副动静,还要行家法了?”
“大夫人,请您先在一旁落座,等我边行家法边与您说。”乔荞说着,示意木槿上前。
小麦与其他两个小厮按住王嬷嬷,而木槿手中带刺的藤条二话不说狠狠抽打在王嬷嬷臀上。
这一鞭顿时将王嬷嬷的屁股抽的皮开肉绽,鲜血顺着破烂的衣物淌出,看着极为骇人。
王嬷嬷发出绝望的哀嚎声,她痛苦地挣扎着,却无济于事,只得对侯爵夫人的方向哀求道,“五少夫人,老奴真的知错了!老奴一把年纪了,求您看在老奴多年为侯府的份上,饶老奴一条生路罢!”
乔荞淡淡道,“私联外人,置主家于危险之境。按照宋国律令,你本该游街示众,面上刻字后发卖给人牙子。今日我可怜你三十年为侯府做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饶你这等刑罚,只罚你十鞭子。如若你还要讨价还价,打完这十鞭后我亲自送你去衙门。”
听了这话,王嬷嬷也不敢再向乔荞求饶,只是哭嚎着看向侯爵夫人。
侯爵夫人虽然没有看向她,但感受到她投来的炽热目光,只觉得坐立难安。
侯爵夫人说道,“荞儿,这王嬷嬷毕竟是跟着我三十年的老奴婢了。十鞭子对于她而言未免太重了些,这样,你可否先暂停刑罚,让我听听看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侯爵夫人放下身段,以讲和的姿态询问道。
侯爵夫人何等的尊贵,不单单是母家的背景,更是她如今是侯府的主母,如若乔荞今日不给她这点面子,日后恐怕在侯府步履维艰。
可乔荞没有退缩,她没有让木槿停手,而是正色道,“大夫人,这等不忠之仆如若今日不严加处置,明日将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乃至整个侯府的下人都会有意效仿。等到真有那时,侯爵夫人还要为他们求情么?”
乔荞见侯爵夫人脸色铁青,继续说道,“今日王嬷嬷故意私放将近三十人入侯府,并未经通传,将人全部送到我院中。大夫人,今早我不是被奴婢唤醒的,而是被这三十人的叫骂声吵醒的。您觉得,这里是侯府,还是西街的菜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