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乔荞言辞推脱,宋河也无法将这块烫手山芋送出。
他只得笑着收回锦盒,又嘱咐了夫妻二人几句,随后带人去管理流民安置地。
回去路上,马车内。
宋行知见乔荞正趴在窗边发怔,本想询问江南码头一事,乔荞却先开口道:“如果是你,这座码头你敢要么?”
宋行知一顿,陷入沉思。
乔荞不是不想要这么块肥肉,只是当今她的力量还不足以去吃它。
强行吞下比自己强大的力量,只会迎来爆体而亡的结局。
乔荞笑盈盈的看向宋行知:“倘若我这么问呢?如果是你,现在让你迎娶思元公主,你敢么?”
宋行知掀起眼皮,深沉的目光中难辨心情。
乔荞并不怕惹怒宋行知。
早在前世,乔荞就知道了宋行知与自己是一路人。
他们都是为了权钱而生的、来自阴沟里的老鼠,为了得到别人触手可及的阳光,就必须头悬梁、锥刺股,永远不可以停下前进的步伐。
这样子的人,是不会心甘情愿的留在侯府做他的庶子的。
“行知,你有没有想过春闱倘若中的了,你想要什么赏赐?”乔荞忽然问道。
宋行知一时间没跟上乔荞跳跃的思维,正思考时,乔荞回头看向他。
阳光顺着窗户洒在乔荞脸上,衬的她整个人熠熠生辉,让宋行知挪不开视线。
乔荞说:“倘若我可以参加科举的话,等我中了举人,我一定要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宅子。我不要做寄人篱下、被人拿捏的囚犯,我要做我自己。”
这场大雨带来的危害,远远超出了朝廷的估计。
他们本以为大雨只是冲毁了房屋、带来了流民,可他们远远低估了大雨带来的病疫。
流民没有得到妥帖安置,病疫便席卷而来。一夜间,高热、咳嗽遍布了京都的大街小巷。
这种高热还不是寻常风寒,一旦染上了便会在一个时辰内陷入昏迷,倘若三个时辰内没有得到有效的治疗,患病者便会立马死去。
而且死后的尸首仍具有传染性,让人避之不及。
皇上知晓此事时,京都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他下令建立临时的流民安置点,并且将流民尸首集中焚烧。
但当让太医院选人出来处理这可怕的疫病时,偌大的太医院竟然只主动站出来三个年轻的小大夫。
皇上气愤不已,一口气发配了整个太医院出宫救人。
而此时,本负责安置流民的金吾卫首领匆匆赶来。
他气喘吁吁:“皇上!有发现!”
见皇上示意,金吾卫才继续说道:“有一些流民患病后病情得到了好转不说,还在一天内痊愈了。这些痊愈后的流民再接触带有疫病的人或者尸首,统统没有再出现被感染的迹象。”
皇上忙问道,“可查出原因了?”
金吾卫左右环顾,视线最后落在了宋河身上。
他说:“查清楚了,这些流民全部服用过平远侯府五少夫人送的药包。”
宋河肩膀一颤,狐疑的看向金吾卫。
皇上连忙吩咐道:“平远侯,你赶紧带人回去,请你的五儿媳出手救人。至于这其中所耗损药材、人力等,若有困难,只管向朕申请调用。”
宋河不敢耽搁,匆忙回去侯府。
此时乔荞正坐在廊下绣着扇面,她见宋河脚步生风,已猜到七分来意。
宋河也不顾所谓的长辈礼节,一见乔荞便催促道,“乔荞,快些随我出府。你之前施粥时赠给流民的药包能够治愈这次疫病,皇上下令,要你来解决此次疫情。”
乔荞故作惊讶,怯生生道:“可我只是一个弱女子,药包一事不过碰巧。真要我来处理这一场疫情,我一个人如何办得到?”
宋河说:“你需要什么只管开口,我都会满足你。”
得了宋河的承诺,乔荞才松口:“这药包我已经没有多少库存了,这样,公公你带人先按照我写的方子去抓药。至于需要多少药包,我先去流民安置点看一趟。”
说罢,乔荞便要出发。
原本在屋内看书的宋行知闻言快步追出,他不假思索的拉住乔荞的手臂,蹙眉道,“我陪你一起。”
二人虽只是短暂的视线交汇,可这一个眼神,彼此的心意便相融汇在一处。
乔荞没有推脱,欣然接受:“也好,你随我去流民安置地。小麦,你去药炉取我的回春丹。记住,所有的都拿过来。”
小麦担心的瞧了乔荞一眼,但还是快步离去。
乔荞并没有带多少人,加上宋行知,她随行的只有五人而已。
在抵达流民安置地时,乔荞便听得遍地哀嚎哭泣声。
此处都是患上了疫病的穷苦人,他们没有希望的躺在地上等候着死亡的来临。可偏偏这疫病来势汹汹,不仅会夺去他们的性命,还会让他们在死前饱受折磨。
乔荞蒙了面,又为宋行知仔细的检查了一遍装束,确认他不会被传染后,才领着四人踏入流民地。
越往里,越是可见还未处理的尸首堆积遍地。
这些尸首在大雨后带来了疾病,也带来了被污染过的水源、食物,乔荞眼疾手快的夺下了一个孩提手里捧着的肮脏馒头,那孩子顿时哇哇大哭起来。
乔荞手里的馒头布满了虫蚁,一口下去不被传染上疫病也没活路了。
孩子的哭喊声吸引了附近尚存的流民,他们通过乔荞的锦服辨认出,这就是之前施药的侯府五少夫人。
“快来啊!侯府五少夫人就在这里!”
“她身上有可以救我们命的药!大家快来啊!”
随着这群流民的喊声,此处幸存的所有流民都从各个角落里钻出,一双双眼睛虎视眈眈的盯着乔荞。
与其说是想要从乔荞这边得到救命的伤药,倒不如说,他们想要将乔荞身上所有的东西都抢走。
宋行知不动声色地将乔荞护在身后,随后高声道,“我们身上没有一个人带着救命药!你们谁敢下手,就是断了这里所有人的活路!现在立马排好队,等候药物发放,不要想着行恶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