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娄家四口人正点着灯在屋内吃饭。
今日，娄大夫带着大儿子娄清山去出诊回来晚了，一家人的晚饭时间也就推迟了。
娄家向来没有食不言的规矩，正吃着娄大夫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众人嘱咐道。
“青县最近来了个厉害人物，你们最近行事小心点，能不出门不要出门了。”
最后一句话，娄大夫是看着娄清秋说的，他这女儿这几天不安分，还动了往外跑的心思。
今天李家叫了不少大夫上门看诊，百来号人都伤得不轻，所幸只是皮肉伤，养养就好了。
上百人都伤成那样子了，足以见得那人得多凶残。
娄清秋手上的动作一顿，没有说话。
听到这话的娄母一脸担忧，“是出什么事了吗？”
娄大夫缓缓道出自己所知道的东西，“李三爷家不少人都受伤了，听说是被一个外来的丫头打了。。”
李三爷？
听到李三爷这三个字，娄清秋心里一动，不动声色的询问：“她一个人就能打那么多人？”
“那可不。”见这些时日一直怏怏不乐娄清秋似乎对这事感兴趣。
娄清山瞬间来了兴致，一股脑的将自己白天和娄大夫去李府打听到的消息倒了出来，“我也听说了，听说那人厉害的很，直接先把赵大给打了。”
“那赵大哪里忍得了？直接找上李同和高小山，拉着五十来个人，就要去找回场子。”
“结果你们猜怎么着？”娄清山越说越起劲，还卖起了关子。
娄清秋下意识心一紧，配合道，“怎么着？”
“五十来号人全都被打了回来，个个那是哭爹喊娘的。”
娄清山一脸兴奋，仿佛人是他打的一样。
“这么厉害？”娄母听到这也是一脸惊讶。
“那可不，还有更厉害的呢。”见有人捧场，娄清山更得劲了，继续分享着自己打听到的独家消息。
见娄清山越说越起劲，娄大夫面色沉了下来。
“那丫头不知怎么的又惹到了李三爷，李三爷连着赵大几人的五十多人，足足带了一百五十多人去找那丫头，谁知道”
说着娄清山一拍桌子，神情激动，“那丫头一个人就干翻上百号人物。”
看着唾沫乱飞的娄清山，娄大夫的面色越发黑沉的。
娄清山却丝毫没有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继续巴拉巴拉个不停。
“啪！”
娄大夫忍无可忍的把木碗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对着娄清山厉声道，“吃饭。”
“好。”娄大夫一开口，娄清山迅速闭上嘴，低着头努力干饭，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饭后，娄清秋帮着娄母一起收拾碗筷。
娄母瞥了眼娄清秋，淡淡的点破女儿的心事，“你这心思又动了吧。”
娄清秋手上的动作一顿没有说话，继续埋头收拾东西。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呢？”
见娄清秋一副我是个哑巴的样子，娄母拉过女儿轻声劝着，语气之中饱含无奈，“娘知道你想当个大夫，可那也得能当啊？在这青县里头哪有女娃当大夫的？”
娄母怎么也想不通女儿为什么非要当大夫，这当了大夫她还怎么嫁得出去，又有多少人得在背地里耻笑她啊。
娄清秋闷声道，“那我就去外头。”
一听女儿这话娄母怒气上升，立马喝道，“你想都别想。”
娄清秋抿嘴不语。
娄母见状语气又缓和了些，继续劝道，“秋儿，你就别再想着去外头了，这世道这么乱，你一个女娃娃出去了，不得让人生吃了，那你让我和你爹可怎么办啊？”
“你们还有大哥。”
“娘就知道，你这心里头是有怨气呀。”娄母摇了摇头，看着眼前的女儿叹气。
“这世道乱啊，你爹教你学医，也是疼你。想着你以后出嫁了万一遇上什么事，你也有门手艺好傍身，这才想着教你些医术。”
说着娄母叹了口气，接着道，“谁曾想你哥是个没天赋的，偏偏你倒天生是个学医的好苗子。”
“打小你就比你大哥有天赋，像什么汤头歌啊，你大哥背七八遍，都死活背不下来。你呢？最多两遍就滚瓜烂熟了。”
“你爹也夸你有天赋，说你比你哥强，还说你要是个男娃娃，咱们娄家肯定可以出个名医。”
娄清秋想，她是女娃也可以成为名医，治病救人。
娄母并不知道女儿此时的想法，继续劝着，“你这心思啊，也越学越野，成天想着当大夫出诊看病。是，你的功夫是学到家了，跟你爹可以出诊了，但你是个女娃娃啊！”
“谁会把你当个正经大夫瞧？那你得遭多少罪呀？”
娄清秋听完也不禁面露哀伤之色，声音哽咽地低唤了声，“娘。”
娄母一把将娄清秋搂在怀里，手一下一下的轻拍她的背，肩膀微微颤抖。
“爹娘也心疼你啊，那能怎么办？这世道便是这般。”
这世道便是这般的，可女儿不甘。
在娄母看不到的角落里，娄清秋的眼底深处藏着不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