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申娘子奇怪道:“东家此话何意?若是签了卖身契,我们自然生是东家的人,死是东家的鬼,断然不敢轻易背叛的。”
夏云若勾了勾唇,慢条斯理的饮了一杯茶,这才迎着申娘子忐忑不安的眼神直言不讳道,“我不要你们的卖身契。若是你愿意,便跟锦绣坊签下契约,同顺子一样当我手下的掌柜,按月分红,生意好也按比例抽成,只要你老实做生意,自然有赚不完的钱。”
申娘子面露震惊之色,简直难以置信:“东家要我当掌柜?可是东家都没见过我几次,上次冰纱蝉衣还出了事,我……”
她局促地搓了搓手,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表达自己的激动之情,“东家这么信任,我实在受宠若惊。”
“我要委以重任,自然要调查清楚,顺子为你说了不少好话。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相信顺子,也相信自己的眼光。”
夏云若笑了笑,握住她的手以帮忙缓解紧张,“更何况,你一人在京都过得已经不容易,还能大义收留这么多姐妹,足见品行难得。”
申娘子红了眼圈,激动又感怀,毫不犹豫地签了契书,分红条件问都不曾问一句,可见心中对夏云若的感激和信任,“东家放心,我们一定为东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做生意而已,说的这么严肃做什么?”
夏云若失笑,收起契书又递给她一张样纸,上头画了新的衣料款式,看着很是奇特,“东家这是要研制新衣了吗?冰纱蝉衣虽然泄露了独家秘方,可是锦绣坊的生意依然火爆,这么快就不做冰纱蝉衣,岂不是白白将大好生意拱手让人?”
“冰纱蝉衣,一过暑热就不顶用了。我们要早做准备。”
既然成了自己人,夏云若说话也不再遮掩,将自己的新计划和盘托出,“我想让绣娘们研制出漂亮又防水的雨衣,为即将到来的秋雨季做准备。”
“这一次的雨衣要同时供往锦绣坊和容氏布行,是个大单子,又不能提前泄露了风声让人抢占先机,所以你需要往江南跑一趟,招揽更多合适可靠有手艺的绣娘,加紧时间赶工。”
申娘子看一眼外头热得冒烟的鬼天气,心中纵然存疑,可是看到夏云若胸有成竹的样子,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惊讶道:“东家连单数都订下了,却不曾问我能不能织出这样奇特新鲜的雨衣?”
夏云若微微一笑,“你看一眼这样式图,细节问都不问一句,自然是心里有数,况且申娘子的手艺和见识,我信得过。否则我今日也不会花心思委以重任,让你跟顺子一同光大锦绣坊的生意。”
其实,前世她不曾插手冰纱蝉衣的生意,但是后来却听说名动京城的冰纱蝉衣绣坊又赶在雨季之前制作了一批能够防水的雨衣。
不过,当时因为制作方过于看中防水的材质而忽略了衣裳的美观性,是以许多贵女夫人自然瞧不上,宁愿窝在家里不出门,也不愿意冒雨出门弄湿了衣裳。
所以,这一次她提前设计好了许多款漂亮的雨衣款式,为此还特意找了闺蜜帮忙,两人一起忙活了好几天才折腾出一套时兴的花样。
申娘子不无惊叹的看了她一眼:“果然,什么都瞒不住东家的眼睛。实不相瞒,我在江南时确实听说这种能防水的布料,只是因为工艺难度高,原料又不好染织,没有多少厂子愿意花费时间金钱和精力来制作这样的雨衣,后来就搁置了。”
“看来,娘子能寻来这布料了?!”夏云若心下一喜,就知道自己没有找错人,这个申娘子可是块宝。
“东家既然要我回江南寻绣娘,此事自然要一并办的。”申娘子起身行了一礼,“此行必不负东家所托,我一定快去快回。”
夏云若面色一喜,算了算时间确实要抓紧行动起来了:“你一个女子孤身前往不安全,我让康子陪着你一起去江南。这孩子虽然不通人情世故,可是胜在心思单纯而且身手好,保护你不成问题。”
“是,多谢东家考虑周到。”申娘子眼眶一热,跟着这样细心又大方的东家,她们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的。
……
当晚,夏云若便将制作雨衣的事跟容子烨说了一番,眼神带着不安和试探:“此事,我未跟你商量就自作主张帮容氏布坊要了订单,因为我有很大把握这雨衣能像冰纱蝉衣一样大卖爆火。”
顿了顿,她犹豫道:“只是,我刚刚才驳了嫂子的面子接下了容氏药行的差事,若是贸然再插手布行的生意,只怕……”
容子烨倒是没有责怪的意思,反而眼底带着几分愉悦的笑意,“有长进了,如今行事知道想着容家,也知道主动跟我沟通了。”
“你这人!说正事呢!”夏云若下意识嗔怪地瞪他一眼,心知此人是在翻旧账,偏偏心虚理亏,只能由他打趣。
“不必担心了!我相信你的判断。”
容子烨漫不经心的答应了,仿佛这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实际上这样大的银钱投入,对容氏布坊来说无异于一场豪赌。
夏云若惊讶道:“你问都不多问一句,就这么相信了?”
她这回是真的惊到了,怀疑容子烨是不是吃错了药。
往日里,他可不是这么不谨慎的人。
至少也该细问几句赚钱之道或者质疑两句她为何如此肯定雨季即将来临的荒唐预测。
这才是容子烨的行事风格!
不说老太太信不信她、敢不敢跟着她拼一把,单单是苏婉柔这一关就过不了……
毕竟只有她是重生的,也只有她能确定大旱之后很快就要迎来一个漫长的雨季。
这样荒唐的天气逆转,说出去本来就很难取信于人。
容子烨为什么这么轻易地就信了她?
就好像……他也能确定雨季即将来临一般,笃定的让人不得不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