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云若听到笑声,扭头狠狠瞪他一眼,柳眉倒竖的模样非但不凶狠,还多了几分娇憨可爱。
一直冷眼旁观的老将军原本被这场闹剧气得双眼发黑,如今看到小夫妻眉眼传情的模样,这才突然朗声大笑:“看看,子烨这反应,八成你在夫家就是得理不饶人的做派,难为子烨是个懂得疼人的,竟也纵着你。”
夏云若嗔怪道:“外祖父!”
见状,容子烨憋着笑,火上浇油道:“外祖父实在过奖了。”
“……容子烨!”
夏云若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这家伙怎么给点阳光就灿烂起来了?
这是夸奖他的话吗?
老将军笑着打断夫妻俩的眉眼官司,扭头瞪沈励一眼:“你那驴脾气一上来,连我都头疼。以前就只有柔儿治得住你这蛮人,如今云若这丫头倒是掌握了她母亲的精髓。”
笑着笑着,老人家眼底不免多了几分伤感和怀念,必然是想起了英年早逝的爱女。
他望着夏云若的眼神充满了怀念和愧疚,浑浊平静的双眸里藏着深沉内敛的爱。
见状,夏云若心头感伤,连忙嗔怪着调节气氛:“我哪有?不过是肺腑之言罢了,舅舅和外祖父不爱听,我以后不敢说就是了。”
这般娇嗔撒娇的模样,看得沈励心头一晃,仿佛看到了昔日胞妹摇着他的袖子软声撒娇讨要礼物的画面。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柔儿的孩子长大了。
一颦一笑,成长地愈发像她了。
沈励叹了一声,“罢了罢了,就依你。”
又恨铁不成钢的瞪一眼不争气的女儿,“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罚你闭门思过一个月,不准再出去听外头那些浑话,更不准同那些心怀叵测的下三滥之人交往嚼舌根,否则以后都别想出门了。”
王氏动了动唇,眼看着一场大风波就这么被夏云若三言两语的消解,顿时气得咬牙切齿,连忙要走到沈飞烟身边,试图暗中继续挑唆,“烟儿……”
夏云若眼神一冷,不动声色的将沈飞烟拽到身后,淡淡道:“烟儿知书达理,心性明达,自然会知晓舅舅和舅母悉心教诲的一番苦心。”
沈飞烟神色怔了怔,盯着夏云若的后脑勺瞪了半晌,想到她言说的各种恶劣后果,还是不情不愿地道了歉。
“爹,女儿知错了。”
“哼!你最好是真的知道错了……”沈励烦躁地摆摆袖子,让人把这个不省心的女儿带出去了。
他到底还是不忍心让于氏为此生气恼怒,毁了好好的生辰宴,故而没有强逼着沈飞烟这倔脾气当场给夏云若道歉,担心再横生枝节。
见女儿逃过一劫,于氏微微松了一口气,看向丈夫的眼神也少了几分怨怼和愤怒。
至于夏云若……
她微微抿了抿唇,心中五味杂陈。
放下过去龃龉不谈,她素来恩怨分明,该谢的自然会谢。
这时,夏云若不动声色的看一眼于氏多病心宽的模样,怕是从未怀疑过王氏的居心叵测。
若是她不提点两句,怕是这件事还要后患无穷。
想到这里,夏云若突然一扭头,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来不及隐身的王氏,柔声道:“舅母身子不好,姨娘帮忙打理将军府,一向谨慎得力,颇得人心。这一次生辰宴上的小打小闹都是家中寻常事,若有不老实的下人往外嚼舌根子散播流言蜚语,怕是对烟儿和将军府的名声都有损,还望姨娘多加整治,务必保护好家人。”
王氏面色僵了僵,心里恨极了。
该死的夏云若!
这话看似捧着她,实则是把后路都给堵死了。
任何败坏沈飞烟名声的话传出去,那都是她的罪过!
她再要暗中散步流言,怕是要引火上身,单单一个‘治下不严’的罪过,就有可能让她丢了手中的管事权。
那就得不偿失了。
迎着众人关注的目光,王氏不得不笑着点点头,亲昵的拉着夏云若的手:“那是自然。承蒙将军和夫人青睐有加,才让我帮忙打理府中琐事。纵然姨娘不才,也知晓个中轻重,必然不会让底下的人乱说话的。”
顿了顿,她夸奖道:“云若真是长大了,跟幼年……大不一样,懂事又伶俐,真是让人一看就心生欢喜。咱们烟儿如今就是过于单纯没心眼,以后跟着云若多学学,为人处事必然更上一层楼。”
这话听着是夸,实则就是不动声色的提醒众人当年旧事,毕竟这是横在夏云若和将军府之间一根明晃晃的刺。
不碰就算了,一碰还是硬生生的疼。
闻言,沈励和老将军微微皱了皱眉,似有不悦。
而于氏心底刚刚升起的那点感激之心因为这番话又起了波澜,尤其是王氏将自家女儿和夏云若放在一起对比,让她心里更加不舒服。
烟儿就是心思单纯,不懂审时度势看眼色,这才让夏云若今日占了便宜,施恩于人。
明明夏云若的到来才是挑起家庭矛盾的罪魁祸首,最后受罚挨骂的反而是自己的女儿!
何其不公?
见状,容子烨和夏云若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
这个王氏还真是挑拨离间的一把好手。
这时,夏云若突然咬了咬唇,楚楚可怜地看着王氏:“姨娘,昔年旧事,云若心怀愧疚,不敢辩驳。只不过……那时候姨娘尚未入府,竟不知您是从哪里听说的污糟往事,没得污了您的耳朵。”
顿了顿,她突然震惊又担忧道:“外祖父和舅舅一向对下人约束甚严,断然不会让家丑外扬,难道至今还有人一直在姨娘耳边嚼舌根子,才让您对云若幼年之错如此记忆犹新,时时挂在嘴边上?”
闻言,满场死寂,心思各异。
沈励突然冷冷看过来,厉声道:“这些陈年旧事,我早已严令禁止流言蜚语外传,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王氏吓得脸色一白,连忙抽出手朝着沈励跪下,“将军恕罪,妾身并非故意说错话,只是偶尔……偶尔听到府中老人缅怀几句,这才……”
沈励眼神一冷:“混账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