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云若和容子烨明明坐在一起,举手投足也尽显优雅仪态,和往日并无不同,只是两人之间的气氛隔着八百里都能让人感觉到不对劲。
见状,苏婉柔眼底闪过一抹冷色,主动挑起话题道:“子烨,你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晚?早些时候我看阿辛亲自送云若回来,还当你今日下朝早,特意去铺子里接她了呢。”
顿了顿,她若有所思地看着两人,面带担忧道:“你们小两口刚刚住到一起,该不会吵架了吧?”
夏云若指尖一顿,下意识看了苏婉柔一眼,微微皱眉。
这位长嫂心胸狭隘,过去这么久还在为之前被罚祠堂的事斤斤计较,处处与她为难,恨不能将眼珠子贴在她床头寻错处。
今日可教她找着端倪了,还不趁机借题发挥?
想到这里,夏云若下意识担忧的看了老太太一眼。
心想:这一回可别再把老太太气病了,否则她在这个家里都不好意思继续待。
这时,老太太放下碗筷,面色担忧地看过来,眉心微皱:“云若,你们两个吵架了?怎么回事……”
“母亲。”夏云若连忙放下碗筷站起身,正要解释。
小手一热,突然被人一把攥住了。
她惊讶地看向容子烨,他想干嘛?不是还在生气吗?怎么突然待她这么亲热?
“娘,新婚燕尔之际,我们怎么会吵架?”容子烨不动声色的攥着夏云若的手将人往身边带了带,皮笑肉不笑道,“只是近来天气炎热,她还不听劝告,身子刚好些就迫不及待地跑出去照看生意。”
“儿子担心她身体吃不消,所以今日早早派阿辛去把人带回来休息,想是我事先未曾跟她商量,让娘子不高兴了。”
语气一顿,他平静的看向苏婉柔,一开口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嫂嫂可是忘了上次母亲为何罚你跪祠堂?”
苏婉柔面色一僵:“我……”
容子烨板着脸,毫不留情的讽刺道:“大哥近来身子不好,布行的生意也刚有起色……嫂嫂实在闲得慌,不如多花些心思在大哥和正经事上,无须将心思总放在我们房内。”
“容子烨!”
苏婉柔被怼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我好歹是你嫂嫂,你怎么能这么跟长嫂说话?”
她委屈巴巴的看一眼老太太,咬着唇哽咽道:“我只是好心关照几句,又没有碍着你们夫妻两个什么事,缘何要你这般冷嘲热讽的挤兑人?”
老太太皱了皱眉,神色间似有不悦。
见状,夏云若连忙站起身打圆场,“嫂嫂误会了,子烨只是担心大哥的身子,并非有意对嫂子说重话。回头我一定好生说他几句,为嫂嫂出气……”
她和善地给苏婉柔添了爱吃的菜,有意示好:“一家人当以和为贵,嫂嫂素来大度宽和,别跟子烨一般计较。”
“你在这里假惺惺的装什么!”
苏婉柔心里正不爽,自然是看夏云若哪里都不痛快,“你没嫁过来之前,家里一向风平浪静,子烨好歹是读书人,骨子里就是个看重长幼尊卑之礼的……”
她反手直接摔了碗筷,将夏云若夹的菜扔一地,“可是他自打娶了你,竟然变得黑白不分,是非不清,半分不将我这个嫂子放在眼——”
啪!
老太太突然拍下筷子,冷冷冲着苏婉柔斥了一句:“闹够了没有?上次罚你跪祠堂,你就跪出这么些怨恨不甘?这一通火是冲着云若来的,还是冲着我老太婆来的?”
苏婉柔面色一变,吓得连忙跪下请罪:“母亲,儿媳并无此意。只是夏云若……”
“云若行事,自有大家闺秀之风范,这才不同你这长舌之人斤斤计较,上次的事,子烨跟云若已经跟我解释清楚,他们小夫妻既然解了误会,咱们只跟着高兴就好,你没事瞎添什么乱?巴不得他们大吵一架闹得分崩离析吗?”
“儿媳不敢!”
苏婉柔出身不显,胜在吃苦耐劳又有些小聪明,往日里待老太太也算孝顺尽心,故而才能顺利接掌容家生意,多次犯错也未曾重罚。
老太太体弱多病,对她向来包容宽和,很少发脾气,近来为数不多的两次盛怒都跟夏云若有关。
若是再这么下去,这个家里迟早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想到这里,苏婉柔又在心里为夏云若默默记上一笔,只盼着来日找个好机会新账旧账一起算。
见她终于老实了,老太太的面色这才缓和了几分,目光落在容子烨和夏云若依旧紧握的双手,眼睛里带了几分笑意:“子烨近来表现不错,还知道疼人了。看到你们小两口这么甜蜜,想来我的孙儿是指日可待了。”
说着话,她又迫不及待的让琳琅给夏云若和容子烨各自盛了一碗补汤,“年轻人事多繁忙,身子容易虚,多吃些补品有利于孕育子嗣。”
夏云若一口汤含在口中,闻言顿时不上不下的噎着,生生憋红了一张小脸,可是又不好意思吐出来。
险些呛着自个儿。
容子烨余光瞧得一清二楚,唇角悄无声息的扯了一下,随即面无表情的将一碗大补汤喝得精光。
老太太见他这么听话,心中疑虑顿消,眉眼间喜笑颜开:“难得子烨这么配合,看来你们近来相处地不错……多喝点!早点怀个大胖小子!”
容子烨面不改色的点点头:“托母亲的福,我们会努力的。”
夏云若:“……”
她低着头,耳根泛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一顿饭吃得她食不知味,好容易回到自己房间,这才惊觉后背出了一身的热汗。
不知是吓的,还是羞的。
刚要喝口水缓一缓,容子烨推门而入。
“咳咳……”夏云若连忙顺了顺胸口,下意识打量一眼容子烨的神色,眼眸微闪,“你……”
席间喝了那么多大补汤,他今晚撑的过去吗?
万一,他身热难耐……
“公务繁忙,我先去书房处理公事。”容子烨淡淡看她一眼,神色平静的毫无波澜,也看不出是否还在生气,“你自睡你的,不必管我。”
说完,他便拿了随身之物转身离开,毫不留恋的没入夜色之中,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
一看就是余怒未消。
夏云若咬了咬唇,半晌颓然地叹了一声:“这人!变脸比变天还快……”
看样子,这场冷战怕是要打个旷日持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