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容子烨是迁怒,不过夏云若念在他一片孝心,并未计较:“我跟你提过的安医女,回来了!”
容子烨往外冲的脚步一顿,惊喜回头:“真的?人呢?我马上派轿撵去请……”
“不必了,我一得到消息就让人套了马车,亲自去城外将人接了回来。”
夏云若刚说完,绿珠就匆匆领着一名纤细朴素的戴孝女子跑过来,“来了来了!安医女来了。”
“安医女……”容子烨刚要上前行礼。
“大人不必多礼。”安从霜姿容不算出众,眉眼清秀,胜在气质脱凡出尘,“少夫人来的路上已经将老夫人的病情跟我一一详述,往日的药单和医嘱我已经细细瞧过……”
“旧疾虽难除,好在师父生前精心钻研了一味药,可解燃眉之急,先助老夫人度过难关。”纵然她风尘仆仆,依然以病人为先,拎着药箱就先去救人了。
针灸救人需要清净,夏云若便留了琳琅在跟前伺候,其他人只一起在门外瞪着。
苏婉柔怎么看夏云若都不顺眼:“这么多有名望的大夫都说治不了,你从哪里找到个名不见经传的医女糊弄事儿?”
夏云若淡淡一笑:“母亲危在旦夕,嫂嫂还有更好的法子?”
“你!”苏婉柔看一眼容子烨,故意挑唆:“你最好能干一件对容家有利的事儿……要不是听说你在锦绣坊跟小侯爷拉拉扯扯,母亲也不会气晕了!”
容子烨面色一沉,眼神瞬间犀利如刀。
夏云若反应更快,冷声反问:“听说?如此无稽之谈,母亲卧病在床久不出门,到底听谁说得这不怀好意的污蔑之言?”
容子烨冷冷看向苏婉柔:“你到底跟母亲说了什么瞎话?”
“我……我只是道听途说,回来随口提了一句……”苏婉柔没想到挖个坑给自己跳了,正要绞尽脑汁的解释,容子烨猛地逼近一步,神色冷厉得吓人,“你最好祈祷母亲没事,否则我绝不轻饶。”
容文轩连忙护着妻子,怯怯责怪道:“子烨,你怎么能这么跟嫂子说话?”
容子烨猛地一脚踹翻花坛,面无表情的看着两口子:“大哥,若母亲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没这个嫂子了。”
嫌少看到弟弟在家里发这么大脾气,容文轩吓得屁都不敢放。
苏婉柔也吓得脸色一变,想到自己确实气晕了老太太也不敢再当面发作,只能气哄哄的拽着窝囊夫君走了。
看着容子烨冰冷的怒容,夏云若抿了抿唇。
林越泽跟她在锦绣坊纠缠的流言蜚语,定然是林越泽那几个兄弟传出去的……
只是,她在秋日宴上并未听过只字片语。苏婉柔更是人生地不熟,从哪儿听来的闲话?
不管怎么样,到底是因为苏婉柔生气她不肯分享生意,才将道听途说的闲话添油加醋地拿到老太太跟前告状,因此气得老太太旧疾复发……
容子烨再怎么生气、怀疑,也是寻常。
但她必须解释清楚,不能任怀疑的种子生根发芽,再让两人的关系雪上加霜:“那日在锦绣坊,小侯爷带人故意找茬……”
夏云若还没说完,里头响起了老太太的咳嗽声。
紧接着便是琳琅喜极而泣的声音,“神医啊!老夫人醒了!”
“娘!”容子烨面色一缓,拔脚就要往里冲,推门之前突然转身抓住夏云若的手,哑声道:“多谢。”
夏云若怔怔地看着两人交握的手,一股奇异的温度从两人肌肤相接的掌心传开来,很快融入四肢百骸。
容子烨不怪她,反倒道了谢?
她一晃神的功夫,就被容子烨牵到床前,对上了老太太欣慰的眼神:“我这病情反复无常,你们两个担心坏了吧?”
安从霜开好药方让琳琅去抓药,扭头安抚道:“我师父的药对老夫人的病很有用,人既醒了,也就脱离了危险。”
“之后我会按疗程开方治疗,虽不能彻底根治旧疾,预期好的话,一年左右也能恢复个七八成,不至于再让老太太常年卧病。”
“真的?一年就能恢复?”容子烨惊喜交加,万万没想到这岌岌无名的医女竟然这般厉害。
前世他身居高位之后,光揽天下名医,那时也没人敢保证这样的疗效。
这一次,多亏了夏云若!
“承蒙少夫人帮忙,带人将破坏安和堂的地痞流氓赶走,我才能保住师父留下的产业,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安从霜感激地看一眼夏云若,拎着药箱就要走,“老夫人喝完药之后需要好好休息,明日我再来复诊。”
“多谢安大夫了,明日我再派人去接你。”夏云若知道她心系安和堂,也没有客气挽留,给了赏银之后就让绿珠亲自送人离开。
看到她从容不迫的模样,容子烨紧紧牵着夏云若,神色温和:“娘,这次多亏云若费尽心思请来了安医女……看到您醒过来,我们就安心了。”
看到两人亲昵自然的模样,容老夫人这才放下心来。
“能娶到若若,确是我们容家的福气。”
她没有再提起苏婉柔说得那些糊涂话,只拉着夏云若欣慰道:“好孩子,以后再外头受了欺负,只管回来告诉子烨,咱们是一家人,怎么都不会委屈你的。”
夏云若着实愣了一下:“母亲……”
老太太听了苏婉柔的控诉,不仅没有质问她半句,反而说出这么暖心窝子的话,一时让她又愧疚又感动。
她从小就没有母亲维护,在自己家尚且过得如履薄冰,前世嫁入侯府之后更是过得步步惊心,稍有不慎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没想到,这次却在容母身上感受到了家人的爱护之情。
“母亲说错了。”她反握着容子烨的大手,笑容难掩羞涩,眼底满是感激,“嫁入容家,有你们这样好的家人,才是我的福气。”
看着她眉眼间那一抹由衷的动容之色,容子烨神色一动,不自觉地将人拉到身侧:“既是一家人,以后受了委屈,无需自个儿憋着。”
夏云若愣了一下,抬眸撞入一双温和又沉静的深邃双眸里,满满的倒映着她满是错愕的模样。
他一句自然而然的‘家人’,举重若轻,仿佛在她干涸的心田里注入了一汪春水。
“我晓得了。”她 有些仓皇地低下头,以掩饰内心突如其来的震动,握着容子烨的手却久久没有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