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父不高兴地说:“你怎么这么快就叛变了?”
“承修好歹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人品能力也算出众……无论如何,他总比陆明翰那假仁假义的黑心肝靠得住!”
宁夫人握着女儿感激的小手,哑声道,“老爷,若若说的没错——咱们操劳半辈子,不就是想让欢儿往后余生过得好吗?”
宁父动了动唇,看着妻女泪盈盈的模样,始终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只能以沉默表达自己的不甘。
宁语欢不高兴地咬了咬唇,心里腹诽:爹爹怎么这样固执?
“好了,来日方长。”宁夫人小声安抚道,“两情若在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宁语欢眸光微动,含泪靠在母亲怀里,终于有了逃过一劫的真实感——她和承修哥哥终于有未来了!
另一辆马车上,傅承修和容子烨倒是一见如故,纵是一文一武,依旧相谈甚欢。
路过锦绣坊时,生意火爆得让人不由多看几眼。
傅承修突然看向外头:“若若,那不是你妹妹和小侯爷吗?”
夏云若面色一怔,下意识看向外头——夏晚晴同林越泽带了一大帮下人声势浩大地进了锦绣坊。
他们一来,就吵吵嚷嚷地挤走了不少正在精挑细选的客人,态度嚣张不已,还险些伤了正在爬梯子拿货的康子。
夏云若面色一变,立刻要下马车。
“干什么去?”容子烨下意识攥着她的手腕。
目光落在铺子里东张西望的林越泽身上,他的神色变得讳莫如深,“若是让他们知道这锦绣坊是你开的,日后可就麻烦不断了。”
夏云若神色一顿。
夏晚晴并不关注家里的生意,再加上锦绣坊在柳氏手里日益衰败,故而在嫁妆里并不出彩。
故而,她确实还不知道锦绣坊的生意是自己的。
以她的性格若是知道锦绣坊如今的火爆跟自己有关,必然会暗中使绊子,更别说一旁还有个让人生厌的林越泽。
“我不进铺子里。”夏云若不动声色道,“有些事情,我要跟顺子交代一下,顺路的事。”
容子烨面色微微不悦。
她这般不肯善罢甘休,是因为林越泽吗?
这时,傅承修看两人一眼,突然说:“我去铺子里转转吧,听说若若的冰纱蝉衣特别好,我多年未曾入宁府,也不能空着手去,不如就买一些冰纱蝉衣送给伯母和欢欢吧。”
他笑着打趣,“若若,你可得给我些优惠啊。”
“没问题。”夏云若目送傅承修下车,知道他是留空间给自己安抚容子烨,心里领情。
她扭头看向容子烨:“你可是不高兴了?为什么?”
“我为何要不高兴?”容子烨自然不会承认心里的小别扭,不露声色道,“只是惊讶这冰纱蝉衣竟然是出自你手……”
前世,冰纱蝉衣可是贵族专用。
这一次,倒让夏云若抓住了先机,可她却将冰纱蝉衣做成了大众款,造福百姓……
单就这一点,她确实经商有道,心怀仁善。
夏云若却觉得这话奇怪:“冰纱蝉衣为何不能出自我手?难道你早就知道冰纱蝉衣的存在,还是你也想做这笔生意?”
容子烨神色一顿,惊讶于她的敏锐,突然目光向外一转:“你的伙计,好像出事了。”
“快下去看看吧。别让宁家人等得久了。”他掀开门帘下了马车,“初次登门,我四处转转,给伯父伯母挑些薄礼。”
夏云若挑挑眉,任由他去了。
是她的错觉吗?
总觉得容子烨今日对自己格外和颜悦色,态度大不同于从前的防备和排斥……
她来不及多想。
眼见因为店铺衣服的大火,夏晚晴的跋扈作风引起了其他顾客的不满,险些让顺子因此被卷入女人间的战斗之中……夏云若跟傅承修递了一个眼神,让他帮忙插科打诨一阵,好歹控制住场面。
随后,她从后门进了院子,让小厮将顺子和康子叫了进来。
顺子灰头土脸的,头发都被外头那些凶狠的女客人抓乱了。
康子瘸着腿一瘸一拐的,满脸写着不高兴,看到夏云若还有些说不出的委屈:“东家。”
“腿怎么了?”夏云若方才只是一眼没看着,没想到康子的腿摔成这样,膝盖上一大片青肿血痕,走路都不稳当了。
“有个丑八怪带了好多人来店里,把其他客人都赶走了,还推倒了我的梯子……我帮哥哥搬货呢,不留神就摔了。”康子就是小孩心性,委屈的眼睛都红了,“丑八怪还骂我弄脏了她的裙子,非要哥哥赔……”
“康子!”顺子低斥一声,不让弟弟继续诉苦,省得东家听了心烦,“咱们打开门做生意,就要顾全客人……你下回小心些就是,外头的事哥哥会处理,不要打扰东家。”
康子瘪了瘪嘴,很不高兴,但又不敢反抗兄长,只能鼓着腮帮子躲到角落里生闷气。
顺子抱歉地看向夏云若:“东家,对不住。都是康子不对……”
“他哪里不对?”夏云若打断他的话,神色严肃,“康子给客人拿货不对?害他摔下梯子的人就对了?恶人先告状想讹你一笔的人就对了?带一帮人打扰我们生意还赶走了我们的客人就对了?”
她一字一句都指向夏晚晴一行人,听得顺子愣住了,“可是,那两位是侯府的,若是……我不能给东家惹麻烦。”
他们兄弟俩生于市井,活得比尘埃还要卑微不如,早就习惯了事事忍让退避,不给旁人惹麻烦。
他生怕一不小心就像从前一样被主家舍弃驱赶,嫌弃他们兄弟俩是胸无大局的祸害……
“怕惹麻烦还做什么生意?”夏云若陡然拔高声音,冷冷教训道,“皇城之下,天理昭昭。我们打开门做生意,只要遵纪守法,自然不怕什么牛鬼蛇神。侯府的人再怎么嚣张跋扈,也傲不过王法,争不过民心。”
“东家……”顺子愣住了,从未听过这么理直气壮又大胆的说辞。
尤其,东家的本心还是为他们两个卑微的下人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