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语欢咬了咬唇,神色纠结,低声道:“纵然绝了求死之心,我也断然不会答应嫁给陆家的。”
“放心吧,我既来了,自然不会教你再踏入火坑。”夏云若替她抹去眼泪,让绿珠去外头安抚宁夫人,“你很幸运,因为伯父和伯母纵然待你严厉,却是打心底里为你着想,想要你有个好归宿的。”
“他们以为的好归宿,非我所愿……”宁语欢伤心得难以自已,抽出手推了夏云若一把,“你走吧!我爹是铁了心要我高嫁,就算你劝得我娘心软也无济于事。这件事你还是不要牵扯进来,省得他们再加罪于你……”
“纵然铁石心肠,那也是你爹娘。只要他们知道真相,于情于理也不会再逼你嫁入……”夏云若按住她的小手,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宁语欢不由震惊,怔怔地看着她:“此话当真?你怎地知道那陆公子……”
“嘘!”夏云若低声示意,“当务之急,你需要先养好身子。此事尚需周密安排,外头的事,自有我来周全。”
“这几日我会每天来探望你,你有什么想说的话,自写了信让我带回去。这一回,我很愿意为你们做红娘牵一牵红线。”
她再三保证一定解决此事,才让宁语欢重新燃起斗志,答应大夫进来看病,一反常态的配合无比。
宁夫人看着丫鬟伺候女儿喝药,不由激动地拉着夏云若的小手走到一边,“太好了!云若,这一次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的好……你救了欢儿的命啊,我看她这个样子,再拖几日,说不准人就没了。”
“伯母,别伤心了。欢欢这不是重新振作起来了吗?”夏云若连忙安抚几句,趁机说,“只是今日费尽唇舌,好歹让她燃起了求生意志,想要她接受婚事,还需要慢慢来……”
“明白,我明白的。”宁夫人抹了抹眼泪,“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她爹那里,我也会好生叮嘱的。父女俩都是嘴硬心软的主儿,其实她爹担心的夜不能寐,就是不肯拉下脸来看一看。”
听到她这么说,夏云若更放宽了几分心思——只要二老是真心爱护女儿,这件事办起来必定事半功倍。
从宁府离开之后,夏云若差绿珠将书信送给傅承修,转身独自去了锦绣坊。
“东家,头一批冰纱蝉衣做出来了,我正要送去给您瞧瞧呢。”一开门,顺子连忙将人恭敬地迎进门。
短短半月的功夫,里头竟然大变样——原先摆设陈旧且死板的柜台拆了重置,中间做成圆环状柜台,摆的是精致的冰纱蝉衣,而墙上挂着的成衣更是惊艳,全部用旧布和木头做成人形,将成衣撑开展示,旁边还挂了妙龄女子身着冰纱蝉衣的精美图画。
活灵活现,美轮美奂。
夏云若想过顺子是个人才,不想他还是个经商奇才:“这些妙招,都是你想出来的?”
顺子害羞的挠挠头:“小的没什么大本事,只是出身江南,从小带着弟弟四处流浪,走过不少地方,看了好些花里胡哨的叫卖手段……有些华而不实,有些却能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我只在前铺稍做了些改变,还不知东家是否满意,故而后铺和二楼未曾改动……”
“就这么改吧。”夏云若简直不能再满意,“你比我想象中还能干许多,锦绣坊一旦红火起来,除了先前说好的工钱,再从每月利中抽一成。”
顺子一时受宠若惊。
商人无往不利,向来只有压榨手下人的,没听说过如此宽厚大方的大掌柜……更重要的是,他们明明刚认识不久。
“幸得东家信任青睐,小的必定呕心沥血,全力以赴。”顺子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痴痴地傻笑。
夏云若不由好笑:“行了,你在我手下办事,只要尽心,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说回正事吧,万花楼那边如何了?”
顺子一秒正色:“东家,我花了些银子让万花楼的小厮帮忙留意如烟姑娘和陆公子的动向……今日刚传来消息,陆公子不顾家里反对,低调地为如烟赎了身,悄悄养在了万花楼后头的民巷胡同里。”
那胡同前头临着烟花之地,后头又是几条热闹的街市,终日人来人往,就算陆明翰日日扎到外室屋子里,一时也不会引人怀疑注目。
“不过……”
他话锋一转,神色变得严肃起来,“除了我们盯着陆明翰和如烟,暗中还有两拨人在查他们。有一拨人,起初还跟踪我去了万花楼,看着行动有序,应该来历很不简单”
“跟踪你?”夏云若神色微凛,“我让你去万花楼是临时起意,怎么会有人盯上你?”
顺子摇摇头,谨慎道,“那帮人后面就冲着陆公子和如烟两人去了,兴许那日是误打误撞,怀疑我跟那两个人有所关联吧。”
夏云若点点头,将此事存在心头:“你刚刚说两拨人……还有谁?”
“东家的故人。”顺子小声道,“就是您前日差我去取信的那一位……”
“傅承修?”夏云若惊讶道,“他一个人去的?”
“我本想跟着保护他,只是这位傅公子身手绝佳,来无影去无踪,我头一回便跟丢了。”顺子不好意思道,“不过,只要陆明翰出现的地方,那位傅公子似乎必在。他好像在调查陆明翰,不仅是私养外室一事。”
“好一个傅承修,果然不是坐以待毙的主儿。”夏云若心头一松,看到两位好友双向奔赴的美好感情,心头大石也落下了一半,“不必再跟着傅承修了。他从小就好谋略,行事自有道理,贸然打扰,反倒容易坏了他的好事。”
只不过……
她微微勾唇,低头跟顺子叮嘱了几句,继而冷笑道:“这一次,我要彻底撕破陆明翰的伪君子面具,让他不敢再腆着脸踏入宁府一步。”
一连数日,夏云若除了忙着新铺开张的事,就拉着绿珠天天往宁府跑。
眼见着宁语欢的身子好了不少,宁父憋不住旧事重提,又将亲事提上了日程,父女俩险些没闹个恩断义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