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柔儿平安在里面吗?”徐晏问。
“平安平安,母女平安。”
常嬷嬷激动地上前,左看看右看看徐晏。
“公子怎么憔悴了不少?朝中之事都尘埃落定了?”
徐晏严肃地点点头,又问:
“苏原在吗?”
看徐晏语气不善的样子,常嬷嬷内心开始矛盾,
虽然苏公子私自把人带走不对,但也没有苛待她们,反而事事妥帖,苏姑娘和满满都好得很。
“苏公子不住在这个宅子里,但每日都会过来,适才已经离去了。”
徐晏的脸色阴沉得滴出水来,苏原什么身份?竟敢这般做派,将柔儿和他的孩子圈养起来。
他把缰绳系在拴马桩上:
“柔儿和嬷嬷在此处定是有许多不习惯的地方,过两日王府来人把你们接回去。”
“习惯的,苏姑娘每日心情好得很。也不必这么急着回去。”常嬷嬷如实说。
“好得很?”
徐晏心里泛起一丝不悦,离开他就开心了是么?
“等回了封地,赐婚的圣旨会送到王府。到时候有劳嬷嬷教导柔儿,作为王妃的规矩。”
徐晏冷冷说完,不容分说就要走进宅子。
“公子,不要进去!”
常嬷嬷拦住徐晏,心里已经有几分信了苏柔倾的话。
遇上苏姑娘的事情,公子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她回头看了看那两个侍女,想她们听不懂中原话,也就没有顾忌了:
“是苏姑娘求着苏公子带她来这里的。她现在还不想面对公子,今天都哭了。”
徐晏眼神一暗,他也不是没想过,苏原把柔儿带走,大半原因是柔儿的要求。
常嬷嬷继续说:
“公子不在的时候,苏姑娘受了不少委屈,现在她身体还没恢复,咱们顺着她点可好?”
“嗯。”徐晏思索片刻,不情愿地应了下来。
“公子在此地多留几日,我伺机把满满抱出来给你瞧瞧。”
“满满?”
“是,苏姑娘给起的小名,大名要留着让公子起呢。”说到满满,常嬷嬷笑得合不拢嘴。
比起那没见过面的孩子,徐晏满心想的是他的柔儿,也不知道有没有瘦了。
他走向那两名外邦侍女,说了几句话。
又回过头对常嬷嬷说:“你先回去吧,我明日再来。”
看着常嬷嬷进了门,徐晏才上马直奔苏原的住所。
没多久,徐晏在一座极具异域风情的建筑前停了下来。
门房看到徐晏,匆匆忙忙地走进去禀报,没一会儿大门就打开了。
苏原一身宝蓝宽袖装束,笑容俊朗,神采奕奕:
“晋王爷,恭候已久!”
徐晏本想进门就和苏原打一架,现在听他这样叫自己,不禁长眉轻挑:
“以前练兵场上叫我徐将军,私下叫我阿晏,怎么现在反倒叫我晋王爷?”
苏原大步走过来,一手勾住徐晏的肩膀往里面走:
“我这不是擅自把你的女人带了来这里,怕你怪我!”
徐晏不客气地拍开苏原的手:
“柔儿是我心尖上的人,相信你才将她托付给你,你却这样辜负我。”
苏原一脸轻挑地试探:
“你们中原人不都是妻妾成群,视女人如衣服?况且我又没怎样你的柔儿,何必如此生气。”
“你说的是其他中原男人,我就柔儿一件衣服,你总不能自己没有就让我裸奔吧?”
徐晏的反驳脱口而出,耳尖忍不住微红。
“看你闲的,当初就该撮合你和冷香公主!”徐晏恨恨地说。
苏原在拿起桌子上精致的银酒壶斟了两杯清冽的白酒,连连求饶:
“别别,我向你道歉,你随时可以将柔儿接走的嘛?我又没有扣押她。”
徐晏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不准你叫她柔儿!”
苏原一愣,然后哈哈大笑:“好的,那我叫她苏姑娘。”
心里却傲娇地想,我叫我妹柔儿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那个旮旯呢。哼!
“还有。”徐晏接着说:“我要住在你这里。”
“当然可以!你的房间一直都在呢!”苏原爽快答应,然后又明知故问:
“你不是说要带苏姑娘走?或者你住苏姑娘那边不是更方便?”
徐晏白了苏原一眼,只撇下一句:
“不该问的你别问!”
然后就驾轻就熟地去自己的房间洗漱休息。
常嬷嬷返回房间时,苏柔倾正半靠在床上哺乳:
“刚才外面是什么事?”
她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语言又不通,但是常嬷嬷出去了半天,苏柔倾忍不住问了一句。
“苏公子让人送了些新鲜羊乳来,刚好那人是京城人氏,就多聊了两句。”
常嬷嬷将一小锅羊乳放在小炭炉上,拨了拨烧得通红的炭火,洁白的羊乳冒出一两点泡泡,然后咕噜咕噜沸腾好一阵,
才用手帕垫着锅柄,小心倒进碗里。
这羊乳是顶好顶新鲜的羊乳,但依然免不了有一股腥膻味儿,
常嬷嬷曾经想在里面加点绵白糖祛祛味儿,却被苏柔倾阻止了。
“哺乳期的餐饮要尽量少加工,饮食清淡。”
看到苏柔倾少女脸庞露出慈母笑容,虽然常嬷嬷听不懂,心里也喜滋滋的:
苏姑娘这么喜欢孩子,等回去了,说不定很快可以抱上小世子!
为了那影都还没的小世子,常嬷嬷对苏柔倾简直是鞍前马后,言听计从。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
转眼到了春天,衬着窗外树木新抽出的绿芽,原本干冷的空气变得湿润温暖。
苏柔倾和满满坐在窗边的梨花木床榻上玩耍。
床上铺着厚实柔软的锦缎垫子,垫子上放着各式各样的孩童玩具。
拨浪鼓、口哨……,还有上次苏原抱她时,一下子把舅舅手腕上薅下来据为己有的檀木珠串。
自从上次给大长公主回过信,就再也没有徐晏消息。此后每隔十天,苏柔倾就会接到大长公主的来信。
只是没有一次提到过徐晏。
“徐晏,不知道怎么样了?”
苏柔倾坐在窗下出神地想着,之前她想问一问徐晏的近况,又感到不好意思。
满满拿起佛珠用力一拉,绳结散开,珠子嘚嘚嘚嘚地蹦得四处都是。清脆的弹跳声惹得满满咯咯直笑。
“下次还是写信问一问,徐晏是否离京了吧。”苏柔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