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生、胜利、六子、阿雄,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全部战死,尸骨无存……”
严振邦的话还没说完。
噌噌噌!
四名老人便已触电般一跃而起。
“我那可怜的孙儿,一天福没享受,就英年早逝了……”
“我黄家……断子绝孙了……呜呜呜……”
“我年家还不是这样……他妈的……老天无眼啊……”
头顶的氤氲,像是受到狂风吹拂般,随着四名老人的怒吼声,剧烈翻滚,极为吓人。
狂暴凶悍的气场,席卷而出,碾压得整个大厅似乎都在这一刻颤抖了一下。
哪怕是见惯了各种大阵仗的严振邦,此刻也是紧张得手心里全是冷汗。
唰唰唰!
四道犀利如电的眸光,直勾勾扫向严振邦,同时开口,歇斯底里的厉声质问道,“谁干的?”
“叶玄。”
严振邦不动声色的擦了擦手心里的冷汗,眼角垂泪,痛心疾首的解释道,“此人杀了四位前辈的孙儿。”
“我麾下的武人,没有一人能将其杀掉。”
“无奈之下,我只能来找四位前辈,请前辈们出手,杀掉叶玄,以告慰孙儿的在天之灵。”
他之所以任由周淮安调派阿生等人,与尹仲等人硬杠,就是要让阿生等人,全部死在尹仲等人手上,然后他才能来到此处,请四位绝世高手出山,镇压叶玄。
这四位高手是严家最大的底牌之一,至少已有二十年没露过面,更没出过手。
这些年来,一直蛰伏在严家大院地下的大宅中,潜心修炼。
“叶玄,必须死!!!”
四名老人互望一眼,心有灵犀般异口同声的低吼着。
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焰。
严振邦如释重负般暗暗松了口气。
有这四名老人出手,叶玄必死无疑。
一念至此,严振邦紧绷的神经,也在这一刻松懈下来。
……
聂元又一次追问柳如烟,是不是真的不管周绮雯的死活了?
“我凭什么要管?”
“从她跟我断绝关系的那一天开始,她的死活就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柳如烟眼中闪烁着寒光,振振有词应道。
“我怕你会后悔。”
聂元似笑非笑的打量着柳如烟。
“我有什么可后悔的?”
柳如烟挺直腰板,理直气壮的冷哼道,“她都不是我妈,我也不是她女儿了。”
“我干嘛要后悔?”
聂元轻抚着柳如烟娇嫩白皙的脸颊,点头道:“不后悔就好。”
“精彩好戏,即将在明天一早上演。”
“我很期待。”
柳如烟依偎在聂元怀中,皮笑肉不笑的冷声道:“我也很期待。”
“我甚至希望叶玄那畜生,狠狠的羞辱周绮雯。”
“最好是直接把她打残。”
“让她以后再也不能跟男人上床。”
聂元蹙了蹙眉,很是不解的问,“你就这么恨她?”
“岂止是恨她?”
“我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这几天,每次提到周绮雯,柳如烟都是咬牙切齿,“她生了我不假,但她不该毁了我。”
“八岁那年,她为了做成一单生意,竟然将我用药物迷晕,亲手送到年过七十的客户的床上。”
“那一夜,是我这一生中,最漫长,最至暗,最绝望的一夜。”
“你能想象吗,一个年仅八岁的女孩,被她的生身之母,亲手送到老男人的床上,会有多绝望?多无助?多凄凉?”
聂元神色微变,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尽管他早就听说周绮雯心狠手辣,但还是没想到周绮雯竟连亲生女儿也不放过。
简直就是个畜生!
不配为人母!!!
“从那之后起,我就成了她笼络各界大佬的工具。”
“睡过我的男人,上至八十九,下至十五六,有商界老大,政界精英,也有普通白领,甚至还有地痞流氓小混混。”
“她亏欠我太多太多。”
柳如烟怒容满面,声冷如冰,“这一次,即便她不跟我断绝关系,我也要跟她断绝关系。”
“我不想再受她摆布了。”
“我要做自己。”
聂元紧紧的将柳如烟拥入怀中。
他突然在这一刻,对柳如烟心生同情。
“我跟你说这些,不是想博取你的怜悯。”
“只是想告诉你,我有多恨周绮雯那贱人!!!”
柳如烟一字一顿,饱含着对周绮雯的恨意与不满。
聂元不动声色的点了下头。
……
袁术行色匆匆的找到叶玄,一开口就直奔正题,“坊间流传着一种说法,是你杀死了秦天柱。”
叶玄波澜不惊的哦了一声,示意袁术接着往下说。
“我清楚地记得,当时在青龙会的地牢中,真正死在你手上的,只有林木与聂松俩人,以及秦天柱的若干名小弟。”
袁术非常肯定地说道,“你只是重伤了秦天柱,自始至终都没杀他。”
“你怀疑,有人蓄意陷害我?”
“是的。”
袁术重重点头,“诬陷你杀了秦天柱,其目的很有可能是想以替秦天柱报仇为契机,拿着你的人头,作为加入或是讨好青龙会的投名状。”
“此人的用意,不可谓不歹毒,不可谓不狠辣。”
叶玄深以为然的点了下头。
倘若秦天柱是他杀的,不论外界如何议论他,他都心安理得的接受。
但他决不允许别有用心之人,利用秦天柱的死来污蔑他。
“你有何高见?”
叶玄虽然已经有了主意,但他还是想听听袁术的看法。
“据我调查所知,那天我们离开青龙会的地牢后,最先回到青龙会的人就是秦重。”
“也就是秦天柱的儿子。”
“此人或许就是我们查到真相的突破口。”
这一次,袁术再来见叶玄之前,就已做足了充分的准备,搜集到了很多经得起推敲的证据。
“既然如此,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查吧。”
叶玄相信袁术的办事能力,绝不会让他失望。
话锋一转,袁术鼓起勇气弱弱的小声问叶玄,“明天一早,打算怎么处置周绮雯?”
“我要让她生不如死。”
叶玄的答复,果断干脆,言简意赅,“让她付出惨重的代价。”
“从她手上拿回你叶家的产业并不难。”
“难的是从她这里获取到与叶家惨案相关人员的名单。”
袁术面露沉吟,“特别是后者,我倒是觉得,你不必对她抱有太大希望。”
“免得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我没接触过她,但我不止一次的听人说,她就是一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哪怕见了棺材,也绝不会落泪的狠角色。”
叶玄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无妨。”
“她狠,我比她更狠!”
“我倒要看看究竟谁更狠!”
“明天一早,自然见分晓……”
袁术打了个寒颤,只觉手心里嗖嗖嗖直冒凉气。
……
回到叶家祖宅的周绮雯,一身疲倦,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很想美美的睡上一觉,但她却始终不敢合眼。
生怕就在她阖上眼的刹那,叶玄猛然现身,将她一刀斩首。
这让她忍不住想打电话给主子,寻求援助。
但,斟酌许久,还是没能下定决心。
她就这么盘膝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目不转睛的望着门外。
度日如年。
备受煎熬。
……
周淮安一到家,妻子阿娟就提着拖鞋,快步迎了上来,蹲在他脚下,想帮他换鞋。
周淮安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似的,猛的一痛。
这么多年来,他每次外出回家,阿娟都会提着拖鞋,来帮他换鞋。
几十年如一日,从未有过半点懈怠。
在这一瞬间,周淮安突然有些于心不忍,不想把阿娟这么好的女人,献给蛰伏在神庙中的大佬。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见周淮安愣在原地不动,阿娟抬眸仰望周淮安。
眸光平静温和,令人倍感亲切。
“没……没……”
周淮安目光闪烁,不敢与阿娟的眼神对视,故作镇定的摇了摇头,“没有……”
“你别骗我了。”
阿娟缓缓摇头,非常笃定的应道,“你我十几年夫妻,我要是连你有没有心事都看不出来的话,那我岂不是白当你妻子了?”
“我已经做好准备了,你随时可以送我过去。”
“什么准备?”
周淮安惊得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他独自前往神庙的事,极为隐秘,只有他一人知晓。
阿娟这个标准的家庭主妇,又怎么可能知道这件事?
周绮雯也不可能将这件事告诉阿娟。
“你在说什么啊?”
“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周淮安明知自己这话很无耻,但还是矢口否认。
“我知道月儿真正的死因。”
阿娟此话一出,周淮安如遭雷击般连连后退,紧张得手心里全是冷汗。
月儿就是他和阿娟的第一个女儿,被他献给了蛰伏在神庙内的大佬。
“我还知道双儿和玉儿是怎么死的。”
阿娟又补充了一句,“我全都看见了。”
轰!!!
周淮安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一屁股跌坐在地。
三个女儿的死,他原以为被自己隐瞒得天衣无缝,阿娟也一直被自己蒙在鼓里,没想到阿娟早就知道了。
“你究竟还知道些什么?”
周淮安擦着冷汗,有气无力的问。
“我还知道盘踞在神庙内的变态恶魔,早就看上我了。”
“即便你不把我献给他,他也会自己找上门来。”
“到时候,我还是难逃厄运。”
阿娟的每句话都说得异常平静,“只要能保住你,我愿意被他凌辱。”
周淮安紧紧抱住阿娟的双腿,老泪纵横,泣不成声,在这一刻哭成了孩子。
阿娟则轻抚着周淮安的后背,再三劝导周淮安别焦虑,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我从没怪过你。”
“我支持你做出的一切决定。”
“我已经清洗干净了,早就做好了把自己献给恶魔的心理准备。”
阿娟的神情平静得像是正在讲述一件与她无关的事。
“我这辈子欠你的,下辈子再还。”
“你从没欠我什么。”
周淮安非常肯定的应道,“反而是我对不起你。”
“如果有来生,我还会好好照顾你。”
阿娟没再吭声,转身向周淮安的副驾驶位走去。
“对不住了。”
周淮安冲着阿娟颀长瘦削的肩膀,真挚诚恳的冲着阿娟的背影,深鞠一躬。
然后才上车,直奔城外的神庙而区。
一路上,俩人都没说话。
都在想着各自的心事。
当周淮安带着妻子来到神庙外时,又敲了敲虚掩的木门。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亲切温和的声音,传入周淮安耳中。
“肯定会来。”
“无非就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周淮安非常肯定的点了下头,强忍住内心的悲痛,声音里带着哭腔,充满了对阿娟的不舍与眷恋,“你要的人,我给你带来了。”
“很好。”
“你就留在外面吧,好好听听你老婆的尖叫声。”
“完事之后,可别忘了给她收尸。”
神庙内的大佬这番话,无异于赤果果的羞辱,但周淮安却丝毫不以为然,反而受宠若惊般连连点头称是,半句怨言都不敢有。
他只要示意阿娟走进神庙时,阿娟静如止水般向大厅内走去。
从周淮安身边经过时,阿娟还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周淮安。
周淮安只觉心都碎了。
忍不住想一把拽住阿娟。
但又这会记录神庙内的大佬。
噗通!
周淮安身体一软,形如虚脱般,瘫坐在地,挣扎了十几秒,也没能站起。
“怎么?”
“舍不得了?”
“还是反悔了?”
大佬满是不悦的声音,从神庙内传出。
“不是不是不是……”
周淮安一颗脑袋摇晃得跟拨浪鼓似的,连声矢口否认。
激怒大佬的下场,他可承担不起。
“我只是突然有些脚软。”
“看样子是这段时间放纵过度了。”
周淮安急中生智,找了个借口,虚以委蛇的应道。
“没有就好。”
直到这一刻,周淮安都没见过大佬的真面目。
大佬每次现身时,都是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色燕尾服,脸上都戴着一张黄金薄片纯手工打造的鹰脸面罩,显得神秘。
周淮安暗暗松了口气,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