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和谈,首要公允,不然咱们这些人也没必要坐在这里,不知道此言贵国是否认可。”
马谔与完颜晔对视一眼,随后尽皆颔首,“康大人所言甚是!”
“既如此,秦相、罗汝楫、赵鼎、胡铨、杨存中几位大人,便与贵国商谈归还州府之事,我们不会贪婪,但是也会该争取的争取。”
完颜晔沉思片刻,便是点了点头,他也很清楚,那陈州和均州满足不了大宋的胃口。不过,之前皇帝也许诺了,哪怕多舍弃几个州府也无所谓。
“一应军中损失,我们有韩世忠、刘光世、刘元几位大人负责。北方各地战况,我们都有详细战报以及统算,不会信口开河,但是也不能让一个儿郎白白损伤。”
“至于当地各州府及百姓损伤,有钱谷、许贵、詹大方几位大人负责。”
“这些事情,双方慢慢沟通,总能达成一致。”
完颜晔听明白了,总起来就两件事,割地和赔款!
“今日,倒是有几件事情,咱家觉得先行商定为好。”
“康大人请说!”
康履笑着摇摇头,“咱家不过一个内侍,具体的事情还是由秦相来说吧。”
秦桧嘴角一抽,你这指派完了,让我来当这个得罪人的?
“咳咳!”秦桧轻咳两声,随后说到,“其一,我大宋这些年多次遣使前往贵国,不过,贵国无礼,却是扣押我大宋国使臣,甚至,有些使臣被尔等逼迫缢杀,所以,这些被扣押的使臣,贵国要尽皆安然送回来,若是已死之人,贵国当收拢尸骸,送归大宋。”
完颜晔闻言直接应承说到,“贵国诸使非是我金国扣押,而是贵国之人留恋我金国所以方才驻留,不过……”
“宣徽使大人!”许贵老夫子高声开口,“你若是这般信口雌黄,老夫就不必跟你们谈下去了。”
这历来使者大多由礼部遴选,完颜晔的话不是打他这个礼部尚书的脸么?
完颜晔尴尬一笑,当即不再多说,“贵国诸位使者,本官可以承诺,送归贵国,不幸身死之人,也会尽皆收敛骸骨送还。”
秦桧点点头,“这其二,当年贵国南下侵伐我大宋疆土,北地无数儿郎战死。”
“他们为国征战而死,朝廷自不能让他们葬于异国之土,所以,贵国当收拢当年战死北地大宋儿郎骸骨,送还!”
完颜晔皱眉有些为难,这件事情倒是不重要,可问题是不好找啊。
当年战死在北地的,谁知道有多少?而且,如今都过了几十年,怎么可能找得到?
“贵国若是为难,本官愿意亲自带人前往北地,一年找不完就找两年、两年找不完就找十年,哪怕老夫客死他乡,也要收拢我大宋儿郎遗骨。”刘光世眯着眼睛开口。
刘光世已经在捉摸着,直接带着大和尚北上,一边找寻,一边给自家儿郎超度一二,这也是应该的吧?
马谔当即如同拨浪鼓一样摇头,“此事我们可以应许,就不劳贵国了,不过恐耗时良久,我们会分批找寻并送归大宋。”
刘光世这个老兵痞,带人到北地去溜达,谁知道这货有什么心思?万万不可!
完颜晔闻言,也微微颔首。
“那总不能无限期拖下去,你们每年送归我大宋儿郎骸骨五千,直到找寻完为止。”康履直接下了定论。
实际上,这事儿对于金人来说不难,反正这个时代,路边饿殍多的是,骸骨这玩意儿再容易找寻不过,难道大宋还能分的出来么?而赵构提出这一点,自然也能想到。不过,他要的就是这个名分,收回来的到底是谁的骸骨重要么?
朝廷只是要借此彰显自己的态度,彰显对北地将士的态度就足矣!
随着两个前置条件直接定论,让双方的气氛总算是缓和了不少,随后,秦桧下令,让各自负责的官员与对方进一步商谈。
和谈的事情算是进入正轨,不过东南又出事儿了。
赵构脸色铁青的看着眼前的奏疏,躬身站立着的秦桧大气也不敢出。
“建州水冒城而入,公私房舍尽坏,溺死者五千余众。严州水暴至,没城!衢州、信州、处州、婺州等地民溺死者甚多!”
“啪!”赵构一把将奏疏扔在秦桧面前,“严州通判洪光祖,可以集舟援民,使得全城百姓得以保全,严州的知州死了吗?其余各州府官吏,尽皆死了吗?”
“臣等知罪!”
“知罪、知罪!数万百姓溺死、百万百姓遭灾,你们一句知罪就完了?朕就该一个个将你们溺死水中,让你们对那些惨死的百姓去说知罪!”
“而且,这水害五月就有了迹象,甚至部分地方已经受难,可是这赈灾的奏疏直到今日方才送过来,你们该当何罪!”
此时此刻,赵构真恨不得将这些王八蛋一个个砍了!
历来都说昏君昏君,可昏君的责任有多少是在君主身上?君主居皇城不知天下万民,吏治昏聩、百姓不宁,皇帝的确有责任,可下边儿这些大臣,也是一个个逃脱不了。
“宣、汤鹏举、钱谷、程通、韩世忠、薛仁辅入宫!”
很快,众人便是尽皆前来。
王权将奏疏递过来让众人观瞧,众人神色大变,随后目光落在赵构身上。
赵构靠在椅子上闭目,赈灾的人不缺,可是赈灾的钱粮从何而来?这一次的灾情比之鄂州严重许多,所需的钱粮自然更多。
好半晌,赵构终于睁开眸子,环视众人,“擢严州通判洪光祖,权知严州,兼两浙安抚使,王次翁南下负责赈灾事宜。”
“秦桧,着六部派遣地方司官员前往,配合各地赈灾。”
最后,赵构的视线朝着钱谷看去,“钱谷!”
“臣在!”
“一应受灾之地劳役尽皆免除。”
钱谷脸色更苦,朝廷现在本来就极为艰难,现在又要免除一大批劳役,接下来的日子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过了,可陛下已经说了,他难道还能拒绝不成?也只能咬着牙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