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段时间,金国文武百官的日子水深火热。
而赵构也算是遭了无妄之灾。
你们大宋不是跟我打仗吗?你赵构不是强势吗?要是让你心情好了,朕也不过了。当即,给我派遣使臣。
就两条,第一个之前咱们签过合议吧?你赵构一个臣子,现在皇太子归天,你给我穿孝。
第二个,你赵构也别嚣张,你比朕大了那么多岁,不也一样没儿子?好歹我还有几个女儿,也还有怀孕的妃子,反正比你强得多。
这第一条嘛,还真的不是没有缘由。
大宋与金国,这合议实际上是一连签了两次。
第一次是五年前绍兴八年签订的,除了以黄河为界,陕西、河南归还大宋之外,其他的条件跟第二次基本一样。
不过,合议签完了,完颜宗弼扭头就来了个不认账,直接就将河南、陕西都抢回去了。
双方再度开战,打了两年多时间,赵构怂了,决定继续讲和,这便是刘禅刚刚穿越过来那个节点。
这第二次的合议实际上也签完了,只不过差了递交国书而已。
这一次金使前来,说白了根本就没正事儿,就是完颜亶满心不痛快,也要给赵构添堵罢了。
“秦卿,你觉得金使之言如何?”赵构笑眯眯开口,看不出喜怒。
秦桧犹豫着,有些事儿好说不好听啊,而且自己若是顺着金国这边儿说话,那皇帝会不会直接对自己下手?自己这接连隐忍,总不能白做吧……
“金使,你此言无礼!绍兴八年之合议,乃是你们挑起纷争而撕毁,早已经不作数,当年所言我大宋为臣之事自然做不得真。我大宋陛下同样天子之身,如何会为你们一个小儿着孝?”
“至于陛下无子,也只不过是陛下这些年殚精竭虑,忙碌朝政所以方才耽搁了。如今陛下正值壮年、身体康健,朝堂上下文武莫敢有宵小之心,所以,我大宋江山社稷稳如泰山。”
“反倒是你们金人无道,致使皇子夭折,此乃上天降罪与尔等。不若尔等尽数归还我大宋故土,以此彰显德行,否则,你金国皇室定然血脉断绝,大厦倾覆已不远矣。”
说完,秦桧心中哀叹一声,兄弟我也不想这么说,可我要是现在不怼你,那皇帝就该怼我了,之后我给你们透露些消息,就原谅了我这次吧。我隐忍一年多也不容易,咱们还是要彼此合作才行……
秦桧的话让赵构哈哈大笑,这金人虽然也开始学习中原文化,可论嘴皮子,十个绑一块儿也比不过大宋一个文臣啊。
“行了,念在你们金国皇太子崩了,朕懒得与你计较。”赵构摆了摆手,“康履,人家死了人,你去给朕备一份祭吊之礼给他们带上,不能让人说朕失了礼数。”
本就是一个小插曲,自己在战场上都占了便宜,还不能让人家耍耍嘴皮子了?所以,赵构也没怎么在意。
日子过的单调而又无奈,整日在宫中吹拉弹唱,闲来看着小文小武两个斗一场,也是个乐子。
他倒是想要出宫,可王权和阿贵两个都不敢轻易应了,也只能先行作罢,找机会再说。
至于那吴淑姬,二人再度恢复到了纸短情长的交流,这皇宫是好,可是却隔绝了一整个世界,皇帝坐拥天下的同时,其实也失去了整个天下。
好在,咱们赵构同志是不大在意这些的,有的吃、有的玩儿、天下太平,这本就是他最喜欢的日子。
恍恍惚惚又是一个月,这一天他刚刚在寒香殿吃了些点心,浑身舒爽的回到勤政殿,便是有内侍通报,韩世忠求见。
赵构决定用心政事,赶忙让人去宣韩世忠。
不多时,韩世忠到来,“陛下。”
“看韩卿步履匆匆,难道是哪里发生了战事?”
韩世忠也来不及拍马屁,赶忙说到,“陛下,嘉定府奏报,南蛮兵动?”
“你说哪儿?”赵构如同火烧屁股,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连韩世忠都吓了一跳,之前就算是金国兵动,陛下也未曾如此震惊啊。
“陛下,是嘉定府奏报。说是有邛部州、乌蒙山诸部部众越过边境,劫掠我大宋子民。”
“啪!”赵构狠狠一拍桌子,“反了、都反了,小小的南蛮竟敢对中原用兵,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朕还没找他们的麻烦,他们便先来了?”
也难怪他生气,想当年,这南蛮被亚父搓扁揉圆、臣服大汉,现在竟然反了?
“去,立即传朕旨意,进兵南疆,不灭绝南疆诸部定不罢兵。”
韩世忠不知道自家皇帝哪儿来那么大火气,不过这事儿还不能这样草草就办了,“陛下,便是要进兵,也要商议一二才是。”
“遣哪一支兵马、令谁为主将、粮草军饷该如何调运……”
出兵并不是一句话就行,而是涉及到整个朝廷。
“而且,现在南疆之地情况复杂,贸然出兵是不是有些不妥当?”说到这里,韩世忠偷偷看了看赵构的脸色,这才继续低声说到,“另外,当年太祖曾言,大渡河之南位不征之地。”
“去他的不征之地。”赵构怒喝一声,“哪一个敢说此言,那朕直接送他去见太祖,让太祖给他解释解释!”
发泄了一通,他这才皱眉思索起来,“你以为,当遣何人位将?”
“吴璘!”
“吴璘本就在利州,麾下兵马强壮,他可以直接南下成都府,加上成都府当地兵马,足以将南疆部众压制。”
赵构想了想,却是摇了摇头。
他不是第一次当皇帝,很明白一个道理,那便是不要用权利去考研人性。
实际上,很多时候臣子本就是忠臣,可是当他的实力达到一定程度,就没办法在当忠臣了。他信得过当年亚父,但是却还不能完全信任大宋这些武将。所以,可以用,但是绝对不能到了赏无可赏的地步。否则,哪怕真的是忠臣,他也只能下杀手。
这本就无关对错,也与人心无关,只是作为一个皇帝的本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