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来到华严殿门前,已是日落时分。
到了门口,萧景悦将她小心翼翼放下,刚准备抬手敲门,殿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苏南月一抬头,就看见有一个牛鼻子老道人笑盈盈从里面走出来。
他鹤发童颜,皮肤光滑,和那一头的白发丝毫不搭。
这年头也有spy?
不对,这白发是少年白吧?
她抬头看了看,是华严殿没错啊,出来个道士?
在她疑惑之际,那牛鼻子道人开了口,“小友可还好?”
她眉头一皱,心想这天下的道士都是一样的自来熟吗?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
她从前上学时候遇到一个江湖骗子,也是道士打扮,看到她,非常诧异和她说着:“小友!你这命格清奇啊!你日后能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她当时差点笑岔了气,嘲笑他说道:“道长,你骗人也不打草稿,还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大清早亡了!”
如今,又来一个牛鼻子道人上来叫她小友,她都怀疑这是不是又一个江湖骗子。
正在她疑惑时,一旁的萧景悦一脚跨进门内,随后整个人一软,失去了意识。
牛鼻子道人上前一步抬起他手腕就摸上了脉,转过头惊讶看了她一眼,有些目瞪口呆道:“他背你回来的?”
苏南月心里焦急,可一听这话,老脸一红,不明白这道士啥意思,但也没敢说是抱的,只含糊道:“我脚扭了……”
她没敢多说,只问着,“他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牛鼻子道人叹了口气,苏南月心都揪了起来,才听他道:“有老道在,倒是没性命之忧,就是他要受些罪。”
苏南月半信半疑,可也缓缓松了口气。
老道士将他们带进殿后的厢房里,这才见到了玄鉴大师。
她有好多话想问,可如今都不是时候。
先救人才是理。
玄鉴看过躺在床上的萧景悦,一脸凝重。
“云游子,之前你让他去救人之时,可有想过会有此遭?”玄鉴一边递着棉纱,一边问着,“此毒已有几十年未出世,如今竟然会在杭州出现!阿弥陀佛,冤冤相报何时了!”
中毒?
苏南月这才终于知道之前的不安和疑惑怎么来的了。
最后的致命一击,怎么可能只是为了逃跑!
都是她大意了!
苏南月舔舔唇,一瞬不瞬盯着萧景悦。
只见他双眼闭合,唇色惨白微微发青,整个脖子的血管都青筋毕现,模样有些可怖渗人。
可她并不怕,她只关心这个世界医疗器械都不发达,这样中了毒还过这么久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好。
云游子一脸的不耐烦。“你是来救人的还是来叨叨人的,从前怎么不见你这么烦!照你这么说你现在救人都是因果,你别管了,你超度去吧!”
玄鉴:……
苏南月坐在一旁,大气不敢喘。
也没个人能和她说这是什么情况啊!
半晌,她终于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毒?”
玄鉴转头看了她一眼,看到云游子已然去除暗器开始包扎,这才净了手,自桌子上拿了个瓷瓶走过来,行了合掌礼:“阿弥陀佛!施主,老衲给你正骨。”
苏南月点头。
去了鞋袜,苏南月的脚踝比牛蹄子只大不小,还红肿热痛。
玄鉴拿了瓷瓶倒扣在掌心,倒了些许红油,搓揉一阵,揉抹在脚踝处。
“这是几十年前一个叫李玉的江湖郎中发明的毒药,名叫虞美人,恶毒非常,中毒者会浑身抽搐,巨痛无比,且要痛上整整二十四个时辰才会因无解而身亡。”
苏南月吓了一跳。“那他……”
正在她紧张之际,不料脚踝处忽然一阵巨痛,她整个人差点都蹦起来。
随后,巨痛又完全退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好了,正骨好了,施主可自行活动一下试试。不过施主这里负伤过重,还要休息一周方可下地。”
苏南月呆愣愣看向他,脑海里还在想着他之前说的虞美人的毒。
玄鉴还没说话,那个叫云游子的此刻净了手走过来。
肉眼可见的,憔悴了些。
“他没事了,体内还有些余毒,每日里要痛一个时辰,大概一周后,余毒就清了。”
“谢谢道长。”
苏南月不知该庆幸还是愧疚,视线落到床上,心里有一丝触动。仿佛多年无波的枯井,骤然落下一滴甘霖,在水面荡起阵阵涟漪。
“施主,老衲已通知施主家人,若是无事,老衲先告辞了。”
玄鉴行了礼,转身欲走。
苏南月回神,想起她还有问题,过了今日也不知能不能再见到他了,便急急道:
“玄鉴大师留步。”
玄鉴顿下脚步,深深叹了口气,这才转身拜谒道:“阿弥陀佛,施主,你的问题,老衲也回答不了。”
苏南月:???
她还没问呢!
这玄鉴大师果真是世间高人,知道她要问什么不成?
这时,斜地里又插来一句牛鼻子道人的调笑,
“他是真回答不了,贫道可以回答你!”
苏南月转头,只见老道人吊儿郎当靠在不远处看戏,见她看过来,还加了一句,“小友,老道我真没骗你!”
她皱了皱眉,刚才看他救人,还以为和一般的江湖骗子不一样,此刻,这吊儿郎当的样子,让她那种江湖骗子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你知道我要问什么?”
云游子点点头,看到一旁玄鉴不赞成的表情,摆了摆手,“去去去!你要苦苦你自己去,众生皆苦,你们拜的那佛祖也不给点甜头。”
玄鉴:……
“那二位施主聊着,老衲这就告辞了。施主若有需要,可到前方随意找个小和尚。”
苏南月点头,“谢谢大师,叨扰了。”
云游子眼瞧着玄鉴走了,苏南月也没有问他的意思,他掏掏耳朵,凑到她身旁仔细看着她的面相。
苏南月被他吓了一跳,心里更加肯定,这就是个江湖郎中假扮的术士骗子!
因着他救过萧景悦,她也不好说得过重,只得对着他嘿嘿一笑,委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