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天,日头不大,开了门就能看到街道上都是来来往往的百姓,有忙着赶集市的,也有卖些东西维持生计了,这个边疆处的小镇虽不大太平,但烟火气却从未断过。
柳拂音住的就是个普通的小院,一间厢房一间厨房,一棵柿树,外加一个种满花的小院,不大,每一处都充斥着生命的活力。
“柳大夫,我们家刚蒸好的包子,尝一个?”
一墙之隔的大叔抱着一笼包子站在门口朝她挥手,格外热情。
柳拂音只是朝他笑了笑:“谢谢,已经吃过了。”
“柳大夫,这么早就去忙啊!”
在这里住了将近一年,周围的邻居都相熟了,她懂些医术多多少少都帮过他们,又是个孤女,所以平日里这些街坊都对她有些照顾。
柳拂音只带了个膳盒,她确实是要到药堂那边的,她要去拿些常用的药草。
药堂除了她外还有一个帮工,叫连秀,今年才十四,也是个在这战乱中失了亲人的姑娘,识得些药草,平日里帮着抓些药看着店面。
这药堂后面有个小房间,连秀平日里就住在这,之前柳拂音说过让她跟着自己回去住,但她说要留着看铺子,柳拂音拧不过她,这才给她准备了这么个小房间。
“柳姐姐,药都备好了。”见她来连秀便笑嘻嘻的开口。
今个儿是十五,每月的十五柳拂音都会去军营里义诊,军中有大夫但也就三个,一般都是忙不过来的,药材有时候也不够,一些普通的毛病都会忍着算了,弄到最后耽搁成了大病,她这去也不为其他,就只想尽个绵薄之力。
这去的次数多了,连秀便也知道要备什么药,平日里研磨的一些治跌打损伤、止血去咳之类的,药草有自己种的,也有去山上采的,不说多但也够用。
军营离这镇上也不远,两三里地,走路也就半个时辰的路程,有时是连秀和她一起带着药材去,有时候是租个驴车。
这时候马车有,但不多,一般是达官贵人用的,毕竟在这平西马大多是上战场的。
“咦,姐姐什么时候还会做这些精致的东西了?”连秀一早帮她租好了驴车,帮着她把手里的东西往上拎,膳盒露了个口子,正好就看到了里面的东西。
柳拂音连忙把膳盒盖好,脸上不自觉的出现晕红,“有时间就做了,备着当午膳吃。”
连秀一脸怀疑的看着她,最后摆了摆手:“姐姐做午膳便做午膳,脸红什么?”
“来的时候出了些汗有些热罢了。”
柳拂音说着连秀就往外看,这会儿哪来的什么太阳,然后就见她慌张的拿出帕子作势擦汗。
小丫头盯着她看了许久,最后突然道:“姐姐这帕子,莫不是有了心上人?是军中的吗?”
柳拂音慌张的收起错拿的帕子,睨她一眼,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你这妮子如今倒是会消遣我了!”
连秀就站在柜台前,脸上带着单纯的笑:“姐姐莫生气,我也是随口一说!”
柳拂音正是二八年华,这个年纪不大不小的,平常人家确实会想看说亲了,猛的拿出了个不像是平时用的帕子,也怪不得她会这难说。
走着路程就不远,坐驴车也是很快就到了,她依旧是头发挽着,穿着身不显的男款衫衣。
军营外是有守卫的,只是都认识她,例行检查似的看了眼带着的东西,就放她进去了。
“柳姑娘,来这边!”
宋寅如今二十七八正是身强力壮的时候,一大早就已经巡视了两圈,远远的就看到她了。
说起柳拂音来义诊,还是之前军中不少人受伤军医忙不过来就到镇上找了几个大夫。
柳拂音女扮男装也过来了,虽然被识破了但医术不错又缺人,也就留了她几天。
后来她就说想要每个月过来义诊一天,他们也是玩笑似的答应,可她是真来了,不止是每月,只要战后都要来帮忙,久而久之这军中便有了每月义诊的规矩。
在不影响军情下都是每月十五,除她之外几位军医也会一起,替这军中的看看小病。
柳拂音点了点头,有两个已经帮她把驴车上的东西搬了下来。
这一忙就到了正午,柳拂音一直在忙,也就远远的瞟见沈珩两眼。
趁着午膳过后的休息时间她拿着膳盒去寻了沈珩,也无需隐藏什么的,这军中到处都是守卫,也藏不住。
走到幄帐门前的时候尚嵘刚好出来,迟疑了一瞬就喊了声:“柳姑娘。”
倒不是说隔了一日便不认得,她昨日确实是落魄,脸上都沾了灰尘,不免顿了下。
见她有些无措,尚嵘反应过来又介绍道:“柳姑娘,我叫尚嵘,是个副将,你是来找沈将军的吗?”
柳拂音轻点了点头,“昨日幸得将军相救,说来也无以为报,就想着送些吃食权当感谢了,还有就是有东西要亲自还给将军。”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里面的人想必也能听见,但尚嵘还是进去禀报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