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科夫自从上午接到了别尔金的电话,知道他们击退了德军第24装甲师的进攻后,还在考虑一旦那个方向的阵地被德军突破后,该从什么地方抽调部队去填补缺口。但是左等右等,直到下午,也没有再收到德军进攻的情报。
“奇怪,怎么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德国人还没进攻呢?”索科夫看看表,距离天黑不过两个多小时,假如德国人再不进攻的话,天就该黑了。坦克在夜晚所发挥的作用,是远远比不上白天的。正是出于这种考虑,他自言自语地说:“德国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师长同志,”西多林看到索科夫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等他说话,便拿起了桌上的电话,拨通了别尔金的指挥所,开门见山地问:“别尔金团长,您那里的情况怎么样?”
见到德军的进攻虎头蛇尾,别尔金也挺郁闷的,他铆足了劲想和第24装甲师较量一番,让德国人尝尝火箭筒的厉害,结果就干掉对方十几辆坦克后,德军对自己阵地的进攻就完全停止了。如今已过去几个小时,敌人的阵地上依旧是静悄悄的,一点进攻的动静都没有。
“敌人阵地上没有动静?”听完别尔金的回答,西多林微微皱了皱眉头,追问道:“别尔金团长,您确定吗?”
“是的,我完全可以确定。”别尔金用肯定的语气回答说:“自从德军的进攻被我们击退之后,他们所占据的地区就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坐在一旁的索科夫,听到了西多林和别尔金的对话,他的心里涌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他连忙起身接过西多林手里的电话,试探地问:“政委同志,敌人真的一点动静都没有吗?”
“是的,米沙。”虽说别尔金刚刚回答过这个问题,但此刻听到是索科夫在问,便如实地回答说:“敌人一点动静都没有。”
“政委同志,这未免太反常了吧。”索科夫皱着眉头对话筒说:“敌人怎么可能只进攻一次,就没有任何动静呢?我觉得其中肯定有问题。”
“米沙,我也觉得有问题。”别尔金如实地回答说:“可就是不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既然敌人的阵地上没有动静,”索科夫接着问道:“你有派人过去侦察吗?”
“侦察?白天派侦察员去执行侦察任务?”别尔金有些为难地说:“这样做,太危险了吧?要知道,如今还是白天,如果我们派出侦察员,很容易被敌人发现……”
“政委同志,我觉得敌人有点不对劲。”索科夫不等别尔金说完,便抢先开口打断了他后面的话:“立即派出人员进行侦察,一定要搞清楚德国人在做什么。”
对于索科夫如此强硬的命令,别尔金虽说还有不同意见,但出于对上级的尊重,他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好吧,我立即派出人手,对作战区域实施侦察。”
看到索科夫放下电话,西多林忍不住好奇地问:“师长同志,您在担心什么?”
“这真是太奇怪了。”索科夫向西多林解释说:“敌人的兵力比我们雄厚,就算在进攻我们的侧翼时,被缩编团挡住了前进的道路,他们也不会可能久都一直按兵不动,我觉得可能有什么问题,因此才命令别尔金团长派人去试试侦察。”
说完这番话,索科夫对西多林说:“参谋长,你给司令员同志打个电话,了解一下外围部队的进展情况。”
“好吧,”自从戈利科夫离开后,要获得最新的战报,就相对困难多了,毕竟很多事情连崔可夫这个司令员都不知道,更别说下面的师级指挥员了。西多林同样也急着知道外面的情况,接到索科夫的这道命令,立即命令通讯兵接通了集团军司令部,他要和崔可夫通话。“我立即和司令员同志取得联系,问问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电话接通后,崔可夫没等西多林说明来意,就有些着急地问:“西多林中校,你这么急着给我打电话,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什么问题都没有。”西多林连忙回答说:“从侧翼进攻我师防区的德军第24装甲师,对别尔金团的阵地发起过一次进攻。说来也奇怪,他们从那时开始,就一直没有任何动静。师长让我问问您,有没有收到最新的消息?”
“最新的消息?!”对于西多林的这个问题,崔可夫一时没回过神,还在懵懵懂懂地说:“我集团军的部队正在现有的防御地带,和敌人进行小规模的战斗。”
“司令员同志,您误会了。”听到崔可夫这么说,西多林立即意识到对方误会了,连忙向他解释说:“师长让我问问,您知道外围我军的最新战况吗?”
“哦,你说的是这件事啊。等一等,我问问参谋长。”西多林听到崔可夫在问旁边的克雷洛夫:“参谋长同志,外围的友军有什么新的动静吗?”
“我听说最高统帅部给外围的所有部队都下达了一道作战命令。”克雷洛夫回答说:“让我军对古姆拉克地域实施向心攻击。”
“向心攻击?!”一直侧着耳朵聆听西多林和崔可夫对话的索科夫,忍不住插嘴问:“难道上级已经确定敌人的指挥部,就设在古姆拉克地域吗?”西多林连忙把索科夫的疑问,向崔可夫重复了一遍。
“没错,上级说通讯部门发现在古姆拉克地域有大量的电波活动,应该是德军司令部所在的位置。”崔可夫回答说:“因此上级才会下达对古姆拉克地域实施向心攻击的命令。”
“古姆拉克地域?!”索科夫等西多林放下电话后,试探地问:“上次我们派往抵后的侦察小组,是不是用火箭弹攻击了被德军占领的古姆拉克车站?”
“没错,是古察科夫和萨莫伊洛夫所率领的敌后小分队,他们成功地摧毁了德军在古姆拉克车站里囤放的物资,让敌人的补给中断了几天。”西多林回答完这个问题后,试探地问:“师长同志,难道您又打算派部队前往敌后进行骚扰吗?”
“这一点,倒是值得考虑的。”索科夫点着头说:“那里集结的德军部队番号众多,要是派出敌后破坏小分队,就算是冒充敌人,暴露身份的可能也不太大。我们要好好地合计一下,应该派出多大规模的部队,又由谁来指挥。”
西多林考虑到索科夫以前派出敌后小分队时,所挑选的人手,基本都是缩编团或警卫营,至于另外三个团的指战员,他却很少进行考虑,因此便提醒他说:“师长同志,我觉得这次挑选人手,可以从马马耶夫岗正面的三个团里挑选。免得这些团里的指战员都私下埋怨你,说你有什么重要的任务,都交给缩编团和警卫营来完成,似乎一直把他们当成外人。”
西多林的话提醒了索科夫,他仔细一想,自己好像真的有点太偏爱缩编团和警卫营了。不管怎么说,三个近卫团都是自己的部下,不能太厚此薄彼。想到这里,他点点头,说道:“参谋长,你说得没错。下次挑选敌后小分队人选时,就从三个近卫团里挑人。”
停顿了片刻,索科夫又补充说:“务必要挑选精兵强将,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希望这支派出的小分队,能把保卢斯的集团军司令部端掉。”
“端掉保卢斯的集团军司令部?!”听到索科夫的这个想法,西多林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师长同志,敌人的司令部附近一定是戒备森严,我担心我们的敌后小分队根本无法接近目标。”
“我们不是还有新式火箭弹么?”索科夫淡淡一笑,说道:“只要找到保卢斯司令部所在的位置,根本不用接近,只需要远远地发射几枚火箭弹,就能把敌人打得晕头转向了。”
…………
虽说索科夫布置的侦察任务,对别尔金来说,有点太难了,但既然命令已经下达,他就只能想办法执行。
他问团参谋长万尼亚大尉:“参谋长同志,师长命令我们立即派出人手,侦察对面敌人的动静。你有合适的人选吗?”
“什么,在大白天派侦察人员,去侦察对面的敌人阵地?”听到别尔金转述的这道命令,万尼亚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了几下,有些尴尬地说:“团长同志,难道您不担心我们派出的侦察兵,被敌人发现吗?”
“参谋长同志,我怎么可能不担心锕。”别尔金苦笑着说:“可是这是米沙下达的命令,我们只能无条件执行。”
听说是索科夫亲自布置的命令,万尼亚没有牢骚了,他在脑子里快速地思索,究竟应该派谁去执行这项危险的任务呢?想了好一阵,他终于想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他对别尔金说:“团长同志,我有一个合适的人选,可以执行侦察任务。”
“是谁?”
“二营五连的科佩妥中士,”万尼亚回答说:“他是一名非常优秀的战术,我觉得由他带队,是再合适不过了。”
“好吧。”别尔金听万尼亚如此看好对方,便点点头,赞同地说:“那就尽快向他交代任务,并迅速地赶往敌人控制的区域实施侦察任务。”
接到任务的科佩妥中士,带着手下的五名战士就立即出发了。为了不被正面的敌人发现,他们一行六人,从西面小心翼翼地绕了过去。之所以选择这个方向,完全是因为这是属于德军的控制范围,对面的德军对这里监视不严密,可以轻松地混过去。
按照科佩妥的想法,在半路上就有可能和德军发生交火,毕竟此刻是白天,就算绕道行动,依旧有被敌人发现的可能。因此从出发那一刻开始,所有的战士都做好了战斗准备。然而直到他们接近了正面的德军阵地,依旧没有发现敌人的踪迹。
战士叶菲姆好奇地问科佩妥:“班长同志,这是怎么回事,我们一路上都没有遇到德国人?他们都去什么地方了?”
“这真是见鬼了。”科佩妥在最容易遇到德军的地方,都没有和敌人遭遇,心里也挺纳闷的,心说德国人搞什么鬼,沿途连个巡逻队都没有,居然让自己这支侦察小组在毫无阻碍的情况下,顺利地摸进了他们的阵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又走了一阵后,叶菲姆忽然惊奇地说道:“班长同志,您说会不会德国人都撤退了?我们才在路上看不到一个德国人?”
“德国人撤退了?”科佩妥皱着眉头反问道:“几个小时前,他们还在进攻我们的阵地,哪里能说撤就撤了?我看啊,他们估计潜伏在什么地方,待会儿我们要好好地找找。”
几人不知不觉就接近了德军的第一道防线,他们深怕暴露目标,不敢再继续前进,便停下来找地方隐蔽,远远地观察对面的动静。但是看了许久,也没有见到工事里有走动的人影,此时叶菲姆再次自告奋勇:“班长同志,如果您信得过我,就让我带两个人过去瞧瞧。”
科佩妥见对面的动静上迟迟没有动静,心里也满是疑惑,因此很爽快地同意了叶菲姆的请求,只是提醒对方说:“你们要多加小心,一旦发现情况不对劲,就立即撤回来。”
等叶菲姆他们离开后,科佩妥吩咐随行的一名报务员:“向团部报告,我们沿途没有发现任何德国人踪迹。如今正在派人对德军阵地实施侦察,具体的情况,稍候会向团部报告的。”
这边的报务员刚刚把情况向团部报告,科佩妥就看到刚刚匍匐前进的叶菲姆他们翻身进了德军的战壕,他的心不禁提到了嗓子眼,暗说:这些人怎么如此冒失啊,就这样轻率地闯入敌人的阵地,会被敌人吃得渣都不剩的。
刚想到这里,忽然看到叶菲姆从战壕里冒出半截身子,正朝这么手舞足蹈,好像在大声地喊着什么。看到这一切,报务员对科佩妥说:“班长同志,情况有点不对劲啊。难道敌人的阵地上没有人吗?”
“敌人的阵地上没人?”科佩妥觉得这种推论真是太荒谬了,德国人怎么可能轻易地放弃他们的阵地呢?不过看到远处叶菲姆的表情,似乎那一地段还真的没有人,便对剩下的几名战士说:“我们上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