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军在城市北面所实施的反突击,越来越显得后续乏力。面对这种不利的局面,崔可夫不禁心急如焚,他对克雷洛夫说:“参谋长同志,我估计最迟明天,我军这次的反攻行动,就会以失败而告终。”
“是啊,司令员同志,如今的形势对我军很不利。”克雷洛夫非常赞同崔可夫的看法:“这次反击的组织是非常仓促的,同时缺乏必要物资供应支持我们的反击行动,从而导致我们的反击部队无法进行有效作战。”
“索科夫的部队被德军包围在奥尔洛夫卡,”崔可夫等克雷洛夫说完后,皱着眉头继续说道:“从目前的情况看,包围圈外的友军想突破德军的防御,赶去与他们会师已经不太现实。为了防止他们被敌人围歼,有必要派部队把他们解救出来。”
“很困难啊,司令员同志。”克雷洛夫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地说:“由于德军的攻势猛烈,他们向东或者向南撤退的道路,都已经被彻底切断了。”
崔可夫问道:“难道就没有办法,把索科夫他们从敌人的包围圈里解救出来吗?”
克雷洛夫摇摇头,用遗憾的语气说道:“古里耶夫将军的近卫第39师由南向北,若卢杰夫少将的近卫第37师由东向西,所发起攻击,都没有取得成功。据两位师长的报告,以他们现有的实力,是无法突破德军的防线,将索科夫中校他们解救出来。”
克雷洛夫在说这番话之时,崔可夫用手指轻轻地叩击着桌面,迟迟没有说话。过了许久,他才艰难地说道:“参谋长同志,你立即给科伊达上校打电话,把索科夫的情况向他进行通报,同时告诉他,一旦我们的反击失利后,敌人又可能重新展开对红十月工厂的进攻。命令他,全力协助古里耶夫将军守住工厂。”
“明白。”克雷洛夫点着头回答说:“我亲自给混成团的科伊达上校打电话,让他立即着手工厂的防御部署。”
再说留守在红十月工厂里的科伊达,从前线送回来的伤员那里,得知索科夫的部队一连突破了德军的四道防线,成功地前出到了奥尔洛夫卡地区。听到这些消息时,科伊达的心里还很愉快,他甚至乐观地想到,没准这次反击就能成功地粉碎敌人对城市的进攻,并把他们赶得远远的。
但今天接到克雷洛夫打来的电话后,他顿时傻眼了。不光他看好的反击泡汤了,索科夫的部队也被困在了奥尔洛夫卡,甚至还会有全军覆灭的危险。
政委马什科夫见科伊达握着话筒发呆,连忙好奇地问:“师长同志,我看你的脸色不好,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虽说科伊达来红十月工厂之前,已经是混成团的团长了,但马什科夫还喜欢称呼他为师长,毕竟他以前就是步兵第184师师长。最初科伊达担心影响不好,每次听到马什科夫这样叫自己时,还要纠正他两句。但今天,他刚听到的消息实在是太震撼了,以至于忘记纠正马什科夫的称呼了。
见到科伊达迟迟不说话,马什科夫又把刚刚的问题重复了一遍,科伊达才一脸愁容地说道:“政委同志,出事了,出大事了。索科夫中校所率领的部队,被德军围困在奥尔洛夫卡地区,听参谋长的意思,他们估计是支撑不了多久的。”
“什么,索科夫中校的部队,陷入了德军的合围?”马什科夫听到这个消息时,顿时被惊出了一身冷汗,不过他还是谨慎地问:“师长同志,这个消息可靠吗?”
“千真万确!”科伊达点着头说:“这是集团军参谋长克雷洛夫将军亲口说的,德国人切断了索科夫中校的退路,如今他们在德军的包围圈里,得不到任何的补给,一旦弹尽粮绝,他们所面临就是全军覆灭的下场。”
一向被当成小透明的四营长布里斯基,得知索科夫身陷绝境的消息,不由浑身一震,连忙开口问道:“上校同志,我们旅长陷入了德军的包围,不知上级采取了什么措施没有?”
“奥尔洛夫卡南面的近卫第39师,和东面的近卫第37师,都在不断地向德军发起进攻。”科伊达指着地图对布里斯基说:“他们试图打通一条通道,掩护索科夫中校他们撤退,然而到目前为止,却没有取得任何进展。”
“这么说来,”布里斯基也是曾经在德军包围圈里打过游击的指挥员,听到科伊达这么说,心猛地往下一沉,他知道索科夫的命运堪忧,便试探地问:“旅长他们有可能无法活着回到这里了?”
“是的,大尉同志,你猜得很对。”科伊达摇着头说,“除非发生奇迹,否则索科夫中校他们能活着回来的几率为零。”
科伊达的话刚说完,忽然听到门口传来一个女人的呼喊声:“阿西娅,阿西娅,你怎么了,快点醒醒!”
“这是怎么回事?”科伊达听到门外传来的喊声,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怒容,“谁在外面吵吵闹闹,难道不知道这里是指挥部吗?”
与科伊达发火不同,布里斯基听到门口的喊声后,却脸色大变,他什么话都没有说,而是几个箭步就冲出了房门。
看到布里斯基像屁股着火似的冲出屋子,科伊达也觉得挺奇怪的,连忙和马什科夫跟着走出了房间。他们来到门口,看到门外的走廊上,有一名女军官蹲在地上,她的怀里抱着一名昏迷不醒的女卫生员,而布里斯基则站在一旁,小声地和女军官说着什么。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科伊达认出了蹲在地上的女军官,是女子高炮营的乌兰诺娃中尉,看着躺在她怀里的那名女卫生员,科伊达有些不悦地问:“乌兰诺娃同志,这位女卫生员怎么晕倒在这里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上校同志,”布里斯基停止了和乌兰诺娃的交谈,望着科伊达回答说:“这位女卫生员是旅长同志的妻子阿西娅,我估计她可能是在门外无意中听到了我们的谈话,担心旅长的安危才晕倒的。”、
得知眼前晕倒的女卫生员,居然是索科夫的妻子,科伊达的老脸一红,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他连忙招呼布里斯基和乌兰诺娃把阿西娅抬进了屋子,安放在一张靠墙的长椅上。
等做完这一切之后,乌兰诺娃首先开口问道:“上校同志,索科夫中校真的回不来了吗?”
“没错,中尉同志,估计回来的几率不大。”科伊达不清楚乌兰诺娃和阿西娅两人在门外听到了些什么,但还是耐着性子把索科夫所面临的困境,向她说了一遍,最后强调说:“除非是有奇迹发生,否则索科夫中校是回不来的。”
乌兰诺娃听到科伊达用如此肯定的语气说这句话,也觉得索科夫可能无法回来,只能轻轻地叹口气,说道:“最近送来的伤员实在太多了,就算有厂部来的医生、护士和我们帮忙,阿西娅也两三天没合眼了。她让我陪她到这里来看看索科夫中校,谁知却意外地听到了这样的噩耗,她因为疲劳再加上受不了这个刺激,所以就晕倒了。”
科伊达盯着躺在长椅上的阿西娅,思索了片刻之后,扭头对马什科夫说:“政委,以阿西娅同志的身体情况来看,可能不适合继续留在前线,你看,我们是否应该和集团军司令部打个招呼,把她送到伏尔加河对岸去呢?”
“师长同志,我同意你的意见。”马什科夫点着头说道:“以阿西娅同志目前的状况,不适合再留在城市,应该尽快将她转移出去。”
“上校同志,”布里斯基知道城内的形势很危险,不过索科夫如今还活着,假如草率地将阿西娅送到伏尔加河对岸,一旦索科夫回来,可能会批评自己的,因此他谨慎地说:“我觉得我们应该与旅长联系一下,了解他那里的情况到底怎么样。然后再决定下一步的行动,您觉得呢?”
“师长同志,我觉得布里斯基大尉说得对。”马什科夫觉得布里斯基的提议很不错,便对科伊达说:“虽说索科夫中校陷入了德军的合围,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一向是善于创造奇迹的人,没准他能率领部队从敌人包围圈里跳出来呢。”
“好吧,布里斯基大尉,你立即让报务员给索科夫中校发报,了解一下他们的现状。”科伊达特意叮嘱布里斯基说:“为了不让他担心,阿西娅晕倒的事情,就不必向他提起了。”
索科夫的回电很快就来了。出于保密的考虑,索科夫并没有向科伊达等人透露自己的突围意图,而是简短地说道:“不用担心,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看完电报上的内容后,布里斯基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他对科伊达说:“上校同志,我相信旅长。既然他说一切都他的掌握之中,那么他一定可以带着部队突出敌人的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