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爱卿也跟着去吧!”朱元璋难得和颜悦色的对群臣。
“我们也去?这么多人不会打扰到殿下休息吗?”
“没事。”朱元璋大大方方的大手一挥,“都去吧,你们不是都不服他吗?那就去看看程爱卿的药方,到底有没有那么神奇。”
被点名的当事人程星,全程表情淡淡的。
一早朝全都听一群喷子在质疑他,嘲讽他。
但并没有什么卵用,没有引起他情绪波动。
他现在一心只想着早点下班。
然后去卖他的白糖,发财。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群臣们也不可能不去。惹得朱元璋不痛快找他们麻烦。
而且经过太医们这一遭,他们由最开始对程星的怀疑,不屑。
现在竟渐渐的有些期待起来。
要是他的药方真有那么管用,这也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
朱元璋起身率先走在前面,群臣按官位依次排在身后,向东宫疾步而去。
……
朱标面容憔悴的躺在病榻上,背痈如烈火在他后背灼烧,蚀骨的疼痛宛如刀割。
稍稍一动,就牵扯到后背早已化脓的伤口,带来剧烈的痛楚。
他的身心皆受煎熬。
一方面为担忧自己的病情而焦虑,徐叔就是被这个病折磨死的。
自己要真的去了,可能会动摇朝局,对大明产生不利的影响。
他走了谁又能胜任这个位置?
二十多个弟弟,就四弟还能看,其他当藩王还行。
可要是让他们运筹帷幄,独揽大局,根本就指望不上。
知父莫如子。
朱标知道自己的父亲对他的偏爱。
而且父亲一贯秉持立长不立幼的观念。
日后多半是从他的儿子朱允炆,朱允熥里筛选一个出来。
他的儿子他自己清楚是什么样子。
允炆仁慈,从小受大儒的论语熏陶长大。
但缺乏主见,没有自己独立的思想,容易受人蛊惑。
允熥就更不用说了。
年龄尚小,唯唯诺诺,立不起大志。
他们二人都不能担当大用。
二是感到自责,让年迈的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
父亲这辈子命苦。
年幼丧父,丧母丧兄弟姐妹。
中年丧妻,自己最看重最疼爱的大孙子也早夭。
晚年又丧子。
这接二连三巨大的打击,任何人都受不了。
可能以后他再也无法为父亲分忧,为百姓谋利。
但此刻他却无力起身,背痈的剧痛让他几乎无法思考。
东宫里寂静肃穆,宫灯摇曳。
太子日益苍白的面容,让他们害怕。
害怕太子没了,他们也要跟着殉葬。
于是服侍的下人们,无一不低声祈祷,只盼太子早日康复。
他们也能恢复往日平静的生活。
“标儿,我的儿啊,你受苦了!”朱元璋看见瘦脱了相的儿子,不禁老泪纵横。
“儿臣让父亲担忧了。”朱标本想站起身来向朱元璋行礼,然而此刻他却无力起身。
朱元璋看了一圈,也没看到吕氏的身影。
他双眉紧蹙:“太子妃呢?丈夫病成这个样子,身为妻子她怎么不来侍疾?”
一名小太监眼神闪烁:“启禀皇上,太子妃昨夜突然发烧,到现在都躺在床上起不来。”
“那允炆呢?做儿子的怎么能不来尽孝?”
小太监冷汗淋淋:“允炆殿下在服侍太子妃,一夜没睡。现在应该在补瞌睡。”
朱元璋将信将疑。
程星想起前世不少网友,说过吕氏这娘们不是啥好人。
前任太子妃常氏、朱雄英、朱标死了,最大受益者就是她和她儿子。
现在穿越过来,亲眼瞧见吕氏对朱标不闻不问。
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他撇撇嘴:
“怎么这么巧,太子病了,她也跟着病了?”
小太监立马借坡下驴:“太子妃娘娘看到太子殿下生病,伤心焦虑过度导致的发烧。”
太子妃娘家,吕本为首的官员立马感慨道:“太子妃娘娘对太子殿下真是情比金坚,真爱呀!”
程星皮笑肉不笑,咬牙切齿的:“那太子妃娘娘,对太子可真是一片痴心啊。”
把一片痴心四字故意咬字特重。
程星瞅着小太监阴阳怪气道:
“还有允炆殿下真是孝心可嘉,父亲危在旦夕不来服侍。反而照顾病情最轻的发烧患者。”
此话一出,刚才还念着太子和吕氏是真爱的人,突然黑了脸。
小太监埋着头汗流浃背。
朱元璋脸色也难看到极点。
吕氏到底在干什么?
她就这么沉不住气?
标儿还没死呢!
群臣见太子躺在榻上,被病魔缠绵的惨样。
皆露出担忧的神色。
作为太子党的蓝玉眼见太子形容憔悴,心痛如刀割。
热泪盈眶的他,迫不及待上前紧握太子的手,激动的道:
“殿下,你还好吗?担心死俺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就那样,忍忍就行了。”朱标吃力的回答。
额头已然渗出豆大的汗珠。
见他如此痛苦,蓝玉强忍悲痛。
他紧握双拳,手心沁出大量的汗水。
心中默默祈祷,那个叫程星的御史不是骗子。太子能挺过这一关,早日康复。
群臣们相视一眼,神色复杂。
有的眼带担忧关切之色,眼中含着泪光,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悲伤。
有的稳如老狗。
有的则表情变化多端,一会儿惊,一会儿忧,一会儿喜的。
稳如老狗的就是程星。
他对系统的药方有绝对信任,系统既然能带他穿越到大明王朝。
肯定能治好朱标。
六部尚书轻声问道:“太子殿下,病情可有好转?”
朱标低语:“我我没什么大事,你们不上朝,这么多人跑来东宫做什么?”
刚才六位尚书询问太子身体状况时,整个东宫的气氛瞬间压抑到极致。
让人感到喘不过气来。
太子艰难的喘息声,更是如一个巨拳敲击在他们心头。
蓝玉沉不住气,突然开口道:“殿下,刚刚皇上说御史程星向皇上献上药方,能治好你的病。”
朱标以为他在安慰自己,轻笑道:“那就有劳程大人了。”
此时一位御医风尘仆仆的赶来,手里捧着一碗黑漆漆的汤药,脸带喜色:“太子殿下,快趁热喝下这救命药。”
御医轻手轻脚的将一勺汤药吹了吹,温柔的送到他嘴边。
朱标张嘴正要喝下,忽然外面响起太监尖细的声音。
“燕王殿下求见!”
群臣闻言,无不震惊。
登时整个屋内,气氛陡然变得愈发紧张。
群臣分为几大阵营。
太子党,燕王党,皇孙朱允炆党,和其他王爷的人,还有中立保皇党,和墙头草派。
众人各自心怀鬼胎,猜测燕王回京的意图。
“藩王无召不得回京,燕王不在北平镇守边关,却突然回应天府,是要干什么?”
蓝玉心中更是慌乱,此时燕王突然到来,绝不是巧合。
多半是听到风声。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他绞尽脑汁的盘算该如何应对燕王。
朱标听到燕王来东宫的消息,并没有群臣想象中露出紧张慌乱的神色。
朱棣是他从小带大的亲弟弟,知道他的秉性,他是不会有谋逆之心的。
虽然朱标这个当哥哥的,没有抵触燕王的到来。
但并不代表别人没有。
程星听到偶像来了,心里乐的像吃了蜂蜜一样甜。
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永乐大帝,六百年以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神一样的男人。
马上皇帝,一辈子都在为国家驱逐外敌,打了一辈子仗。
最后死在他生命中最后一次战场上。
他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见见自己的偶像,到底长啥样子。
是否像后世小说里那样帅气?
朱元璋淡定启唇:“让他去御书房等我。”
此时,站在御书房门口的朱棣,内心忐忑不安。
但他强制自己保持镇定。
他知道此行虽然波谲云诡,但关乎他的性命和前程。
当他踏入应天府城门的那一刻,一股前所未有的压抑和紧张充斥着全身。
由于进入皇宫禁止穿着盔甲,带士兵。
否则会被视为对皇权的挑衅或威胁,视作造反行为。
所以明面上他只带了姚广孝一人。
朱棣身着质朴颜色暗沉的深蓝色朝服。
暗处跟随着一队精锐的暗卫,他们随时听候朱棣的指令,以防不测。
父亲这些年杀了不少开国功臣,他不敢赌自己在父亲心中的地位。
他已经很多年没回应天了,上次和父亲,大哥道别后还曾憧憬着再次见面的温馨场景。
没曾想,再次踏上这片土地,却物是人非。
心中蓦地涌上一股酸涩,和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刚才行至皇宫大门口,他就下马。
剩下的路他要和姚广孝走进去,这个时候骑马进去,无疑是给自己招惹是非。
之所以带着姚广孝,是因为他是军师。
如果他有什么不测,对方能第一时间救他出来。
曾经走过无数次的路,如今却变得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现在他在御书房门口,吩咐姚广孝在外面等他。
自己则迈着沉重的步伐面见父亲。
终于,朱棣见到了久违的父亲,朱元璋。
洪武帝朱元璋已六十多岁,但精神矍铄,威严不减当年。
此刻,他端坐在龙椅上,脸上看不清喜怒。
只是用饱含深意的眼神,看着这位远道而来的四儿子。
仿佛能透过这层皮看透他的心思。
朱棣一个激灵,忙恭敬的磕头行跪拜礼,声音略微颤抖:
“儿臣朱棣,拜见父亲,父亲可安好?”
“大哥,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