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点头,转身出门找魏清儒。
姜幸并未等很久,沉稳的脚步声伴着春风般的声音落入耳中。
“公主,你让柳絮唤我来,可是有事吩咐?”
“魏国三皇子。”
姜幸话语斟酌,还未说完,就听见魏清儒一声轻笑,似吹拨莲花的清风。
“公主还是唤我魏清儒吧,有事便直言,话语不必细细斟酌。”
姜幸松口气,不再铺垫,直白问着。
“如果你不愿待在本宫宫里,本宫可去求求父皇,放你回质子宫。”
姜幸等着魏清儒出言让她放他回质子宫,却不想听到魏清儒说道。
“在下是自愿的。”
姜幸一时不知该做何表情。
“你是自愿的?”
魏清儒轻声应一声,俯身替姜幸倒杯温茶。
“公主于清竹,于在下都有恩,我们愿为公主分忧,在下斗胆,请公主让我们留下来。”
只要知道人不是被强迫来的,姜幸就放心。
“那本宫吩咐下去,以后你和清竹便是本宫宫里人,在本宫宫里你与清竹尽可肆意些。”
“让在下与在下的奴仆肆意些,那公主可有让自己肆意些?”
姜幸愣神,一时不明白魏清儒是什么意思。
魏清儒声音放轻,语气缓慢,如同教稚子识理。
“公主贵为皇室,一言一行大可肆意些,不必处处为人着想,你是公主,自是有人来顺着你。”
些许是魏清儒话语太过轻柔,像温水一般,悄无声息让姜幸放在防备。
“没有人顺着本宫。”
魏清儒毫不犹豫开口。
“那是他们眼瞎,瞧不见公主的好。”
姜幸脸上有些许诧异,似乎没有想到声音如天上明月般清冷的人也会说这样的话,如此的接地气,一下子从月亮变成月饼。
瞧着姜幸脸上诧异,魏清儒耳尖微红,依旧说道。
“对于这种人,公主不必理会,避开即可。”
姜幸的话匣子打开,她像好学的学生,仔细问着。
“如果本宫避不开,还被他们欺负,那怎么办?”
听到这话,魏清儒眼眸微微一暗,耐心说道。
“那公主便欺负回去。”
“本宫欺负不回去,本宫打不过他们,也说不过他们。”
姜幸面露苦色,她突然发现自己也挺没用的。
魏清儒垂眸思索,给姜幸出招,连给姜幸背锅的人都想好了。
“无妨,公主金枝玉叶,也不适合下场与人争执,公主如今不是在东厂替边督主办事,公主可以找督主要几个人,如果他们敢动手,公主尽管让他们打回去,他们顶着东厂的名号,就算告到皇上面前,自有督主顶上。”
姜幸点头,丝毫不考虑边止不但背锅,还得给她收拾烂摊子的心情。
至于魏清儒,他就更不可能替边止着想。
“如果他们不动手,用言语刺本宫,本宫该如何反驳?”
说起言语反驳,这可就是魏清儒的强项,他将梨花凳挪到姜幸身边,坐下来,面对着姜幸,循循道来。
“公主用身份压着他们,言语尽可能尖锐,不必对他们留情,如果他们敢呛公主,公主治他们一个蔑视皇室的罪。”
姜幸一听,好办法!
“本宫这就去找能刺死人的话。”
魏清儒轻咳一声,给自己倒一杯水,抿上一口,神情好似紧张。
“公主如果不介意,我可以教公主。”
姜幸惊呼。
“读书人也学这?”
魏清儒轻咳一声,似掩饰尴尬。
“读书人不学,只是我对此很感兴趣,钻研了一段时间,不算厉害,勉强能让人心里不快。”
清竹嘴角抽搐,主子谦虚了,当年主子这张嘴可是连御史都能气死。
姜幸好奇起来,这如玉般的公子说话也会刺人。
“你说话可是刺过人?”
魏清儒嘴角淡淡一勾。
“自是刺过,畜生听不懂道理,自是得严厉斥责。”
“那你斥责的是谁?”
魏清儒轻描淡写说道。
“公主肯定知道这个人,现如今魏国的皇帝,魏清凛。”
姜幸顿时闭嘴,可好奇还是占据上风。
“你说他什么?”
魏清儒淡淡一笑。
“话也不重,无非就是说他残暴不仁,弑父杀兄,魏国改姓指日可待,祝他儿孙满堂,无一亲子,祝他曝尸荒野,为野狗祈福。”
姜幸顿时哑了声,只听魏清儒细细劝导。
“公主切记,就算斥责,也要文雅。”
姜幸点头,将魏清儒刚刚说的话,悄悄记下。
看姜幸眉眼舒展,魏清儒便知她这是听进去了。
“人生苦短,若让公主不顺心的,尽可斥责回去,如果实在没胜算,公主便躲着点,等机会反击。”
“本宫知道了。”
姜幸点头,忽地问道。
“你方才说本宫尽可肆意些?”
魏清儒点头,他才说过的话,他不会忘记。
“那让本宫把你赶出去?”
魏清儒脸色一顿,瞧见姜幸嘴角藏不住的笑意,他瞬间明了,求饶说道。
“公主,饶了在下吧。”
“督主?参见督主。”
边止淡淡‘嗯’一声,视线锁死在里面,眼底凉意骤升。
听到柳絮这句话,姜幸抬头,魏清儒也抬眼,看着传说中的督主。
一袭玄色窄袖细花纹底锦服,袖口处镶绣金线祥云,腰间朱红白玉腰带,嘴角噙着笑,只是笑意浮在表面,气度逼人,尤其是他的眼神,淡淡的,却无端让人心寒。
只一眼魏清儒便知道,他对自己有敌意。
魏清儒弯腰行礼,虽身为质子,身份低人一等,可依旧矜贵。
“参见督主。”
边止应一声,语气散漫,姿态轻视。
魏清儒也不恼,朝着姜幸说道,话语清朗。
“公主,在下先行告退。”
姜幸点头,脸上神色柔和。
等魏清儒离开,边止才开口询问,话语平静,只是这份平静底下好似还藏着怒火。
“公主,刚刚那可是魏国质子?”
听到边止的声音姜幸就想到昨天她对边止发疯,心里莫名尴尬起来。
“嗯。”
边止敲着桌,嘴角笑意明显,只是眼底尽是阴鸷。
“质子不在质子宫,怎么会出现在公主宫里?”
不明白边止为什么这样问,姜幸还是认真告知。
“父皇送来的。”
听到这句话,边止眼底冷意散几分,伸手支着头。
“那臣替公主向皇上说说,让人回质子宫。”
姜幸摇头,嘴角笑意似三月桃花。
“不必,他留在这,挺好的。”
茶杯应声落地,姜幸抬头,眼里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