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早就停了,可里面传来的争执声让人不敢开口。
直到边止下马车,柳絮才敢进去,看着姜幸微红的眼眶,柳絮心疼。
“公主。”
姜幸深深吸口气,心里翻涌的怒气无助已经消散。
“本宫无事。”
“公主,不然”
姜幸明白柳絮的未说完的话,抬手搭在柳絮小臂上,起身,语气冷淡却不难听出话里的坚定。
“本宫不回去,扶本宫下马车。”
见姜幸下马车,边止脚步一顿,什么都没说,径直朝牢房走去。
姜幸跟在他后面,没有争锋相对的两人,气氛显得格外奇怪。
边止坐在太师椅上,淡淡的栀子花香从左侧传过来,让边止心情无端烦躁。
“将人带上来。”
整齐的步伐从姜幸右侧传来,下一瞬满是恐慌的声音出现在姜幸正前方。
“督主,属下冤枉。”
边止把玩短刀,染上杀意的眼眸泛着血色,烦躁的心情此刻达到顶峰,只等一个时机倾泻。
“冤枉?”
姜幸微微偏头,忽然出现的风带着锋芒,像是能斩断她额间碎发,随之而来的尿骚味,让她意识到刚刚那是刀,她沉默偏回去。
却不知站在边止身边的苍狼又递给边止一把短刀,短刀在指尖玩出花样,边止眼底寒意更甚。
“谁派你来的,沈御时在哪?”
犯人咽着口水,头顶短刀散发出森森凉意,他的视线落在姜幸身上。
“督主,属下是冤枉的,就算您动刑属下也不能说出一二,公主,属下真是冤枉的,您不能看着边督主滥用私刑!”
没听到边止开口,只听到脚步声,姜幸连忙追问。
“不再审?”
手间短刀猛地飞向犯人左手手腕,手筋斩断的痛意让他叫出声,边止勉强压住心里怒气,可话语总是带着刺。
“他铁了心为公主心上人遮掩,本督再审,能审出什么?”
姜幸不语,起身,握着明杖朝大门走去,淡淡的栀子花香争先恐后涌入边止鼻间,惹得边止频频皱眉。
见姜幸马车走远,边止才转身回牢房。
“动刑。”
“拐弯了?”
柳絮点头,脸上染上笑意。
“对,公主,马车再走上一炷香就到皇宫了。”
“拐回去。”
笑意凝滞,柳絮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般。
“拐回去?”
姜幸点头,神色淡淡,她不相信边止审不出来,无非就是嫌她在场碍事。
柳絮牵强扬起嘴角,掀起车帘对马夫吩咐,随后坐进马车,一路沉默。
感受到柳絮身上散发出的沉闷,姜幸轻声安抚。
“别怕,他不敢对本宫做什么。”
望着姜幸,柳絮眼底担忧,却也只能点头。
“奴婢知道。”
一下马车,急切的脚步声让姜幸沉下脸,将明杖重重砸在地上。
“想死的尽管去向督主汇报,本宫倒要瞧瞧,这东厂到底是听皇室的,还是他边止的!”
脚步声顿停,姜幸趁这时间加快脚步,一进牢房就听见犯人虚弱开口。
“沈世子在东郊。”
边止已经审完了。
姜幸不语,她就知道边止在瞒着她,精致的脸上尽是不悦。
边止半阖的眼抬起来,眼尾染上妖异,黑眸亮得可怕,瞳孔深处还藏着嗜血兴奋,短刀在指尖来回转动,嘴角满足勾起似在回味。
“公主怎么回来了?”
边止心情好,语气都正常起来。
姜幸冷着脸坐回自己位置。
看姜幸这幅样子,边止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好心开口。
“公主,本督已经审完了。”
“人没死,怎么算审完?”
姜幸这话莫名入边止的耳,倒有几分道理。
手指微动,短刀入喉,知道姜幸看不见,边止贴心道。
“公主,他死了。”
姜幸脸上染上怒气,边止总是不按常理出牌。
“那督主可要去东郊擒拿沈御时?”
边止脚步懒散,凑到姜幸面前,嗅得满鼻清香。
“公主先回宫,明日来东厂便知晓。”
姜幸抿嘴,满脸不信的模样倒是逗笑边止,难得轻声细语同姜幸说话。
“臣不骗公主,公主信臣,嗯?”
姜幸耳尖染上红意,蹭得起身,朝外走去。
看着娇娇软软的姜幸,边止难得反思起来,他是不是不该戳破姜幸心思,他要不要……
才冒出头的想法,又被自己打消,冷哼一声,他同她道什么歉,他说的都是实话。
“本督亲自送公主。”
姜幸有些诧异,才上马车,就看见边止极其自然跟进来,坐下。
“听闻公主喜欢听人读书?”
姜幸点头,同边止谈自己喜好,怪诞充斥她的大脑。
边止翻起无字书,声音懒散。
“公主喜欢听什么样的书,城南有位说书先生嘴巴还不错,臣将他抓来专供公主听书,如何?”
姜幸神情一顿,并未怀疑边止话里的真实性。
“不必,本宫从不强求人。”
边止闷声笑起来,话语带着打趣揶揄。
“对,公主只威胁人。”
姜幸面露尴尬,脸颊也染上绯红。
“本宫不是有意的,还请督主高抬贵手,不要责罚他们。”
边止拿书敲书案,眼底恶趣染起。
“臣小气,偏要罚。”
姜幸抿嘴不语,生起闷气。
逗逗姜幸,还怪有意思。
马车缓缓停下,边止将书一丢,看着还在生闷气的姜幸,懒洋洋说道。
“公主为君,下达的命令,黑甲卫当听。”
听懂边止话里含义,姜幸眉眼弯弯,抿成直线的嘴唇翘起来。
“督主路上小心。”
“不如公主护送臣回宅子?”
冷不伶仃的话让姜幸不知所措。
“说笑呢,臣走了。”
落下的车帘掀起一阵风,将边止身上的檀香送到姜幸鼻尖。
次日清晨。
姜幸才走出宫殿,就被暗处窜出来得人吓一跳。
他猛地跪在姜幸面前。
“奴才参见公主,求公主救救我家主子。”
将声音同名字对上号,姜幸缓过神。
“清竹,本宫派太医去瞧你主子,难道太医没去?”
清竹摇头。
“公主仁心,太医去了。”
“那是为何?”
清竹声音哽咽,话里尽是屈辱。
“大公主今日一早便带着人闯进殿中,非要让主子尝尝牵羊礼是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