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谦告诉我。
那个年代,人的三六九等把人压得死死的。
乌龙道人,也就是方谦的父亲。原本也是出生在世族家庭。可因为当朝巫蛊之罪,乌龙道人的家族受到牵连。全家上下100多口人,男的充军,女的为妓。
乌龙道人被家中的小厮用偷梁换柱的手段,好不容易保住一条性命,把其送到山上,修习道法。
山上的日子很苦很清贫。三年见不得荤腥,五年见不得绸缎。
甚至有些道士,一辈子没有吃过荤油。搞不了女人,直接绝门绝代。
乌龙道人只是想要再次光耀门楣。只是想要恢复自己家族的荣耀。
只可惜那个年代。道士就连科举都没有办法参加。因为他们的身份,注定此生都是人下人。
恰巧嘉靖帝登基。天子重道,那当朝皇帝既好色,又贪长生。这简直是撞到了乌龙道人的枪口上。
乌龙道人便和自己的小师妹联合。送小师妹入宫。借着美色和炼丹的手段。便是这两个人居然离王权富贵最近的时候。
乌龙道人的小师妹,也就是曹端妃。便是眼前这位方谦的亲生母亲。
曹端妃进宫后,因为身上有炼丹的绝技。模样又极其倾国倾城,很快就受到嘉靖帝的独宠。
曹端妃因此把乌龙道人接见进宫,这师兄妹二人总算是过上了逍遥的日子。
而当时的乌龙道人,也是全心全意的效忠圣上。忠心耿耿的研制长生的功法。
只可惜。嘉靖皇帝并不是完全的相信乌龙道人。他对修仙痴迷,对长生痴迷。因此,广纳天下炼丹术师。
哪怕那些人是骗子,只要会使些障眼法,嘉靖皇帝就行。
因此。想当年才会有那么多无辜的宫女受害。也因此而爆发历史上最为严重的壬寅宫变。
那场宫变,原本跟曹端妃和乌龙道人没有半点关系。
就是因为方皇后妒忌。
皇后方氏,原本是当朝的第三任皇后。江宁人氏。当朝宰相之女,其父手握重权。
拼尽全力的曹端妃和乌龙道人,万万没有想到斗来斗去,斗到最后仍旧是没有抵过权势。
曹端妃被处死之前,让亲信把年幼的方谦送出皇宫。乌龙道人被捕入狱,被处以极刑。
可此时的他已经研究出长生的方法。无论乌龙道人如何辩白,皇帝再也不肯相信他。乌龙道人第1次使用长生的方法。那方法叫做换魂术。便是与他人互换魂魄。
乌龙道人和看守自己的狱卒互换魂魄,这才勉强保住一条小命。
乌龙道人逃出之后,花了整整十几年的时间,才再一次找到方谦。在那个乱世之中。这父子二人依靠换魂之术,虽然一直没有触碰到权力的顶端。却也还是摆脱了下九流的身份,生活的还算富足。
只可惜,这种换魂之术也有莫大的弊端。
每一具身体。最多只能用30年的时间。随着换魂术使用的次数越来越多,原本灵魂的命运就会变得越来越差。只能靠着一次一次,吸取别人身上的运数,来维持自己的富贵与荣华。
方谦无奈地说。
“活了小500年。我的心肠早已坚如磐石。任何女人在我面前,都不过一具红粉骷髅。
我只想世世代代的活下去,永远享受权势与富贵。
可是,我现在衰老的速度越来越快。身上的运数也越来越少。倘若我不吸取那些女人的运势,不出半年我就会祸患连连。不出三年,我就会苍老如同百岁老人。
我也不想如此。但是我要活着!我们方氏一族,须的世世代代永生。”
“可是,活那么长时间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喃喃自语,提出心中的疑惑。
“当生命只剩下长度,完全没有宽度。当活着不为享受,不为快乐,没有意义。只是为了活而活。
那么此刻你的生命,还不如坟墓里的尸体来的有价值!”
“意义,什么是意义?”方谦瞬间大怒。
“活着就是天大的意义。”方谦大声嚷道。
“像你们说什么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这全他妈是放狗屁!”
方谦怒骂。
“你们才活多少年,你们见过多少生死?什么爱情,全是狗屁。
没有钱,没有权势。哪怕曾经再恩爱的夫妻,也会被柴米油盐搓磨的不成人形。
你以为我曾经没有过爱么?我曾经被自己的挚爱之人下毒背叛。
我们也曾海誓山盟。我们也曾情投意合。不过是短短30年的婚姻。因为贫困,一切就会变的面目全非。
还有什么热情,什么激动,什么朋友,什么壮志雄心。
妈的!这世上再让人颤抖的事情,那种激情澎湃的兴奋,最多维持不过10年。
我也见过年少风发的少年,当时大义凛然的说着,要为事业而奋斗。快到头来呢?等那少年小有成就的时候,他就会抛弃自己的本心,坠入酒肉之中。坠入红尘之内。
一切都他妈是蠢的!只有钱和权,还有无限的生命才是最真实的。”
方谦激动的跳脚怒骂。
“因为钱财,骨肉尚可相残。因为权势,兄弟也会反目。
人之初,性本恶。哪怕用再多美好的说辞去讽刺太平。这世上最难以磨灭的,就是人的贪,就是丑陋的人性。
妈的!谈个屁价值。老子活在这世上最大的价值,便是要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辉。”
方谦一边说着,一步一步向我靠近。
“石头,今天晚上我明知是个局,可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自投罗网么?”
方谦的瞳孔之中闪烁着幽幽的邪光。他看着我的眼神。好像是在看着什么难得的猎物一般。
“那是因为。我从头至尾唯一的目标——就是你。
边云是玄门中人又如何?黄慈是五帝后人又如何。
石头,或许就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你的命格简直大补!
如果我能把你所有的运势全部占为己有。哈哈哈!从此,我起码可以安稳度百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