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载之后,玄灵都城,高府。
高俅端坐于主殿,近日来他的容颜愈发显得清癯且黯淡。曾经满面红润如今已消退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黑眼圈和突出的颧骨。他微微阖眼,神情疲倦至极。案几一侧,堆放着几卷修炼秘籍与宗门情报,随手翻开一页,他的面色愈发阴郁,最终愤然将书册掷向地面。
“庸碌之辈,废物修士,竟连国家赋予的守护职责都无法胜任!那林冲虽只是区区一介修炼教习,却能在修行路上突飞猛进,实乃荒唐!”高俅狂怒之下,一人独占大殿咆哮不止,胸膛起伏剧烈,咳声连连。
此时,门外传来一位侍卫的声音:“宗主大人,您先前交付之事,属下已查探得八九不离十。”
高俅目光如冰,挺直腰杆,淡淡问道:“讲。”
侍卫躬身禀告:“据报,梁山势力日益强盛,估计已有弟子一万六七千之众,其中修为可战者约一万左右,他们占据东南西北四大水域要塞以及小东村陆地驻地,不久前刘大善已被梁山诛杀,其财宝尽数落入贼手。如此趋势,梁山贼寇早晚会对附近州郡发动攻势。”
“好个猖獗之徒,这等财力究竟从何处而来?”高俅冷哼一声,“何涛所率五六千弟子皆陨落沙场,如今黄安麾下兵马又杳无音信,怕是多半已经葬身水泊之中。前后损失逾万之众,那一处小小的梁山水域禁地,那些地方官员究竟是如何守土有责的?”
“宗主大人,请勿忧虑过度,根据逃回弟子的情报,那梁山匪寇似乎并非泛泛之辈。”侍卫继续解释。
高俅渐渐恢复了冷静,他在朝廷中纵横捭阖数十载,如果说林冲初次逃亡东京只是巧合,那么自那以后,这位昔日的小教习却屡次绝境逢生,实力更是节节攀升。
此事已然不能用常理解释,必须严肃看待。
“那你有何建议?”高俅沉声道。
梁山如今势力扩张迅速,其一是修为强者众多,甲胄法宝皆配套齐全,特别是重甲防御之术,竟已足够武装数千修士,所持法器品质,以及弟子修炼层次,皆能比肩朝中仙卫军。其二,灵石资源丰富,财富来源虽尚不明朗,但足以维持庞大开支。其三,坐骑异兽的数量日益增多,昔日梁山多以步行修士为主,现今却已有两支骑军。一支名为威武骑兵,由林冲这位炼气有成的修士统帅;另一支则为巡查营,由山寨长老宋万掌管,负责侦察巡逻与布防。
御虚阁太尉大人忧虑重重,提议尽早拟写奏折上报天庭,早日制定对策,以防梁山势力进一步扩大,一旦其占据山东全境,将危及江南,甚至威胁到天都帝京。若北边与齐丹国妖族暗通款曲,恐怕将会酿成大患。
高俅皱紧眉头,难以置信,当年那位看似平凡的林冲,竟然能展现出如此强大的修为与领导才能。
“钱管家,可有他的消息?”高俅再度询问身边的侍卫。
“沿途派出多位仙卫搜寻,至今仍未找到钱管家的踪迹,或许已被梁山修士擒获,或者已经不幸遇害。毕竟那一带水域遍布,具体情况难以判断。”侍卫恭谨回禀。
“罢了,不必再多言。钱家两代人均为我高府忠仆,如若钱友德真落于梁山匪寇之手,以其首领林冲之狡猾狠毒,必定会对他施以酷刑折磨,最终将其作为立威的牺牲品。”高俅仰望苍穹,叹息不已,“钱友德做事雷厉风行,对我高府忠心耿耿,倘若他遭遇不测,那实在是天理难容。”
高俅连连叹息,一旁的侍卫只得拱手宽慰道:“太尉大人勿需过于哀痛,生离死别皆是天意,兴许这就是钱管家的宿命。他是为了保护高家而捐躯,也算死得其所。”
“唉,只可惜他尚未娶妻纳妾,膝下也无儿女,不然我还能够替他抚养后代。”高俅摇头感慨。
听见此言,在场侍卫面露尴尬,不知该如何接话。
此时,门外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一名小厮疾奔而来,报告道:“禀报太尉大人,钱管家在外求见。”
“什么?钱管家回来了?他人在哪里?”高俅惊喜交加,立刻站起身来。
“就在门外,据说一路乞讨归乡,此刻形容颇为凄惨。”小厮续报道。
“速速传他进来见我!”高俅原先以为失去了这名得力助手,没想到此人竟然能在逆境中生存下来。
高俅略带惊讶地扫了一眼侍卫,低声应道:“你暂且退下吧,刚才所说有理,回头整理成卷宗,再呈予我看一看。”
侍卫心领神会,恭敬行礼后退出。
不多时,只见屋外出现一名蓬头垢面的男子,衣衫褴褛,头发杂乱如稻草,远远就能闻到一股恶臭。
“钱管家,你当真安然无恙?”高俅立于正厅之中询问。
还未走近屋内,钱友德便已在廊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放声痛哭道:“老爷,小奴钱友德前来向您请罪。”
高俅瞬间卸下心头疑虑,连忙说道:“小钱啊,你快起来,这时候还有什么罪可请的,快进来详谈才是。”
&34;小奴修为低微,衣衫破旧,犹如凡尘乞者,恐污了老爷法眼。”钱友德低下头,满脸卑微,其状凄惨,令人动容。
&34;你抬起头来,我观你气运。”高俅闻此言,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怜悯之情。
终究是个忠诚的仆修,这次能够死里逃生,也是因其对主人的深深效忠。
哪个修真者不愿拥有一位衷心耿耿的追随者?
钱友德乃人中翘楚,深谙世故之道,以自身的凄惨形象触动上位者的怜悯之心,足见其智谋非凡。
当他的面庞抬起,额头上一道狰狞的灵力伤口赫然在目,高俅惊骇之下脱口而出:“那伤痕,可是梁山邪修所赐?”
钱友德微微点头,应声道:“老爷,小的懊悔无边,未能妥善守护那些修炼资源,这一剑斩在我头颅之上,实则是刺痛了我的忠心,老爷,是小的无能,辜负了您的重托。”
高俅顿时感慨万分,疾步上前,亲自搀扶起钱友德,言道:“你做得很好,对老爷忠贞不渝,至于修炼物资之类的,皆是身外之物。只要你在,一切就无妨!此事,非你之责,该怪只怪林冲那个畜生!总有那么一日,我会亲手将其镇压!”
听得此话,钱友德心头的石头终于落下。
&34;老爷,咱们需调集门下弟子清扫梁山余孽,否则让他们势力壮大,必将成为我辈心腹之患。”
高俅冷哼一声,面上杀机隐现:“此事本座早已心中有数,你先行回府修养,待过几日,老爷另有重任交予你。”
“嗯?有何重任?”
“那蔡京老儿不知从何处盗得一批仙酿,竟敢献于皇宫之内,惹得官家欣喜若狂。”
“仙酿?竟能令官家这般欢喜?”
“传闻乃蓬莱仙境的秘制佳酿,那狡猾之徒只会阿谀奉承官家,实属败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