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沐承去凌家找大舅凌弘业买粮食,凌弘业听说是苏晩意要施粥送粮,二话没说就先送了五百斤的米和五百斤的面,再加上两大车的炭火和百来件棉衣。
沈沐承坚持给钱,凌弘业坚持不收。沈沐承最后谢了又谢,带叶尘离开凌宅。
送到门口时,凌弘业说了句“东西不够再来说一声啊!”
沈沐承脸上的笑就更灿烂了。初次见面,他给大舅留下的印象很不错啊!
“主子,我们接下来去哪?回府吗?”离开凌宅,叶尘问。
沈沐承用鞭子指了指北方,“去城北,先去找好明日施粥的地方。”
宋嬷嬷跟卫氏说沈沐承一口就答应施粥,卫氏兴奋的第二日一大早就让宋嬷嬷去门口守着,等施粥的摊子架起来,她就去将沈沐承支走自己守着,这样就能让人知道,平阳侯府的施粥是她一个人在操持。
可是宋嬷嬷在门口等了一上午,也没见到有人在侯府门口摆粥摊。
“怎么会没有呢?你去趟晚风居,问问老二他准备何时施粥,要是再等下去,我们侯府施粥的进度就要落于人后了。
到时候被圣上派出巡街的使者看见,我们府门口没有粥摊,传到圣上的耳朵里,老爷的官位还要不要了?”卫氏急得完全坐不住了,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又一圈。
宋嬷嬷面露难色,低着头,“夫人,老奴回来的路上已经去找过二爷了。”
“他怎么说?”
宋嬷嬷的脸色更难看了,“晚风居的下人说,二爷一早就出门施粥去了。”
“那粥呢?施到哪里去了?”
“粥……”宋嬷嬷头低的更低,一副办错事的样子,“晚风居的下人说,二爷去城北施粥去了。”
“城北?他去城北干什么?谁家不是在家门口施粥的?他自己巴巴地跑去城北,谁知道他是谁家的?”卫氏气得一连抛出好几个问题,宋嬷嬷只是低着头,不敢回话。
“问你呢?他去城北干什么?”卫氏用帕子使劲抽了宋嬷嬷一下。
宋嬷嬷才结结巴巴地说:“他们说城北的难民更多,二爷在那才好为二奶奶更多更快地结善缘,二奶奶才能……更快地醒过来。”
“那别人会知道是谁家施粥吗?你快去,将老二叫回来,让他在家门口施粥。”
宋嬷嬷领了命令,套了马车,急匆匆地赶到城北,跑了四个粥棚,才找到沈沐承。
“二爷,夫人让您回去。”宋嬷嬷说话还喘着气,拨开人群跑到粥棚的前面不容易,连跑了四个粥棚,就更费劲了。
沈沐承正在给灾民盛粥,没有抬眼看宋嬷嬷,只问了句,“灾民重要,我腾不开空。母亲有什么事,麻烦宋嬷嬷就直接告诉我吧。”
“二爷,夫人说您施粥可以在侯府门口,没必要跑到城东这乱糟糟的地方来。”宋嬷嬷压低了声音,生怕前来领粥的百姓听到闹事。
“这里的百姓饿得都走不了那么远的路了,我来这里施粥,不是更方便些吗?”沈沐承依旧在忙着打粥,一碗接着一碗。
宋嬷嬷见沈沐承坚持要在城东施粥,拉着沈沐承的袖子,就要将他拉到一边。
沈沐承不耐烦地抽回袖子,示意一旁的叶尘帮忙打粥,他则跟着宋嬷嬷到一旁空旷的地方。
“还有什么话是不方便说的吗?”沈沐承满脸不悦地翻下袖子。
宋嬷嬷还是压低了声音,生怕被人听到,“二爷,夫人说,施粥就是要让人知道,是谁家在施粥做善事,是为什么而做。
二爷这一声不吭地来到城北,百姓虽然一时感恩您,但喝过粥吃过饭就忘了,哪里知道您是谁,来自哪家?”
沈沐承冲着粥棚一旁的支着的一张幡,抬了抬下巴,“我不是在那写着呢吗?”
宋嬷嬷走进了两步,伸着身子,仔细瞧了上面的字:
城西凌氏并苏晩意施粥振民。
宋嬷嬷看了幡上的字,又跑到沈沐承面前,“二爷,这上面只写了城西凌氏和二奶奶的名字,跟侯府,跟您,都没关系呀!二奶奶就罢了,为什么要写上城西凌氏啊?”
“不是为娘子积善祈福吗?当然要写娘子的名字,粮食是凌家给的,当然也要写上。”沈沐承解释完,撸起袖子,就要回到施粥现场。
宋嬷嬷拦在前面,“二爷,再怎么着也要把侯府沈氏写上吧。您忙上忙下的,不能不落好呀!”
“花钱的人写上,施粥的目的写上,不就结了。还弄那么多人的名字干什么?我施粥就是为了娘子能够早日苏醒,娘子醒了就是我的好。你别拦着我,我得赶快多施几碗粥,娘子才能早日醒来。”
沈沐承就要绕过面前的宋嬷嬷,向粥棚走去,却突然被宋嬷嬷拽住了衣角。
“二爷,您在这支了那么多的粥棚,又是施粥又是蒸馒头,还送粮食、棉衣和炭火。要不,再支一个在侯府门口吧!也不差这一个了。”宋嬷嬷带着心虚的笑容,语气里满是恳求。
“侯府施粥,不是历来都是母亲操持吗?何须我来操心?我这是为娘子祈福的,在这里才更方便。”沈沐承不耐烦地拽过衣角,径直走回了粥棚施粥。
宋嬷嬷在原地急得转了两个圈,想要再上前跟沈沐承说几句,却被捧着空碗领粥的人群挤得越来越远。
试了好几次,发现再也挤不进沈沐承所在的粥棚,宋嬷嬷只得作罢。
不出意外,宋嬷嬷回去,又被卫氏一顿臭骂。
“夫人,您别光顾着骂老奴了,您赶紧想法子将侯府施粥的事情办了啊!”宋嬷嬷捂着刚被卫氏扇了一巴掌的脸,小声提醒着。
卫氏将桌子捶得邦邦响,“我当然知道要赶紧办侯府施粥的事,可侯府不是没钱吗?这个沈沐承,真是个白眼狼,取了个媳妇,就忘了自己姓什么。有钱不向着自家,倒是管人家的亲戚。当初我真该找机会将他掐死。”
“二爷也没花钱,都是凌家的……”宋嬷嬷小声嘀咕着,跟在卫氏身边天天不是挨骂就是挨打,月钱没见涨,打和骂倒是没少受。
两人离得不是很远,卫氏当然能听到宋嬷嬷的嘀咕,“你到底是哪边的?再是凌家出钱,既然是为我们侯府的儿媳妇祈福,也该在我们侯府门口设粥棚。沈沐承不会做事,凌家也不会做事吗?不知道该巴结的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