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上的酒,袁守城喝的很是畅快。
老家伙避开了许仙的问题,只是一味的问他怎么想起给妖怪们教识字来的。
许仙倒是也坦然,直白的说了就是为了好管理。
“咦!你家夫子不是说‘民可使其由之,不可使其知之’么!那怎么你还教妖怪们识字!”
许仙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放下酒杯就道。
“夫子说的乃是‘民可,使其由之。不可,使其知之。’,若是‘不可使其知之’,那夫子还提‘有教无类’做什么!”
“尽然让他们不知便是了,何必要‘有教无类’!”
袁守城闻言顿时语塞,许仙则是撇嘴道:“无论人、妖,但凡生出灵智,必有善恶、贵贱、智愚……之分,何以扬善抑恶、领愚成智、使贱成贵!”
“许某以为,读书为先!书可使人明事理、担道义,也只有读书明事理,才能真正的脱胎换骨。”
许仙说着兴致便来了,也不管袁守城怎么想的。
端起酒杯自斟自饮,站起来哈哈一笑。
“不读书,哪里知道什么叫‘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又怎么明白‘富可求也,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如不可求,从吾所好’!”
“读了书,才会明白这些,才会懂得这些。”
袁守城看他慷慨激昂的样子,不由得好笑的道:“你又怎知,他们读了就一定会照做!万一读了,还是做恶呢!”
“哈哈哈……哪里敢说他们读了就一定可以照做!天下间读书人何其多也,其中的坏人可曾少了么!怕是也不少呐!”
说到这里,许仙顿了顿叹气道。
“至少读了书,他们有机会明白这些事理。当下不懂,但行走世间后总会慢慢的懂,不指望着他们做什么善事。哪怕是因为明了这些事理,少做几分恶事便是好的。”
袁守城听的若有所思,望向了许仙的眼神顿时复杂了起来。
法海倒是看着自己的师兄,一脸的崇敬!
不愧是小僧的师兄啊!如此胸襟,堪称伟男子也!
小僧必定竭尽全力,助师兄成佛证道!!
当晚的酒饮至夜半,袁守城便飘然远去。
在城外的一处小湖泊,上茅真君竟然在此钓鱼。
袁守城缓步走到了湖泊前,看着这夜半三更在钓鱼的上茅真君撇了撇嘴。
“老道倒是知道有夜钓这回事,可你这老杂毛此时偏生在此钓鱼,那不是等着老道是在做什么。”
上茅真君对着袁守城翻了个白眼,无奈的叹气道:“你这老狗那张破嘴,什么时候能收敛一点儿!”
“哈哈哈……老道这张嘴要是能收敛的话,怕是早在天庭呆着去了!何至于在红尘厮混!”
上茅真君没有抄理他的话,而是放下了鱼竿问道。
“怎么!看你来的时候气势汹汹,贫道以为你这回是要来杀人的。现在怎么就不杀了!”
袁守城沉默了,却见他盘腿缓缓的坐下。
望着湖面和星空,良久之后才悠悠的叹了口气。
“老道本想担下这因果,沿途所知可能的乱因全给掐了!可如今见到了这许二郎……”
上茅真君笑眯眯的看着他,袁守城则是干脆把腿撇开。
叹气道:“乱吧!乱吧!老道也管不了了!”
“怎么!这许二郎就给你的刺激,那么大么!以至于你道心都有所动摇了!”
袁守城摇了摇头:“老道的道心没有丝毫的动摇,只是老道在思考……”
“老道所选的这条路,是不是错了。”
北狄,王庭中。
此时的北狄王庭已经不再是最古早的那一顶王帐了,而是和大赵一样建立起了自己的城池。
只不过他们的风格更偏向于草原,更加的粗旷也看着更多的野性美。
为了表明自己北狄王帐的正统,那一顶当年的王帐被多次修缮之后,依旧作为了王的寝宫。
此时的王帐里,徐文长一副疲懒的模样半躺在了虎皮椅子上。
在他身侧主位上,却坐着一位年纪看起来三十余、风韵犹存身材很是高佻的蓝眼珠女子。
这女子带着一顶金冠,笑眯眯的看着徐文长叹气道。
“怎么!对我这么请你来,不满意!”
徐文长翻了个白眼,道:“老夫哪里敢有不满!堂堂北狄女帝,能劳师动众的请我这老东西过来是给了天大的面子了。”
说罢,徐文长端起了面前那矮桌上的酒碗直接一饮而尽。
却见他眯着眼睛咧开嘴,叹气道:“果然,还是得这北狄的水才能酿出这最好的烧刀子。”
那女子闻言,双目有些失神。
幽幽的道:“那这么些年以来,你怎么就不知道回来尝尝这烧刀子!”
这话说的徐文长顿时有些脸红了,摆了摆手。
“你不是派人送去了么,老头子在江南也喝上了何必再千里迢迢的跑来。”
这女子一听,顿时一股子怒气就升腾起来了。
却见这女子豁然起身,对着门外怒吼一声。
“去把布顾德这个蠢货给我砍了!我让他去江南,不是为了只给人送酒的!!”
这话喊出来,却见帐外的门帘“呼啦”掀开。
布顾德那尴尬的虬髯老脸伸了进来,很是无辜的道:“王,您让布顾德去当时说的就是送酒啊……”
“滚!!”女子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了,猛地一拍桌子吼了一句。
那门外的布顾德赶紧滚蛋,剩下一脸潮红的女子气喘吁吁。
此时细看,这女子竟有着一种说不出的美艳。
徐文长看着女子,不由得叹气。
“你怪布顾德做什么!这些年他老老实实的听你的话,在江南盯着老头子……”
说着到这里,徐文长有些感慨:“倒是难为这家伙了,毕竟钱塘的青楼他也不敢去啊!……”
这女子听的这话,哈哈一笑:“布顾德就是个笨蛋!他去就去了,我会说什么!我在意的,是你有没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