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荡,无耻,下贱,下流,坏坯子,暗地里脏话连篇,显出泼辣苗头的美妇人,恨不得当场痛骂出声。
钰儿不是闺阁女子,她嫁过人,经过事。
未出阁的妙龄女子被男人死死攥手不放,不得羞死,她不一样。
貌美的夫人肌肤太白,太透,面颊不可抑制浮现殷红之色。
看似娇艳动人,妩媚多情,像羞赧,但绝非如此,美夫人纯纯被气的。
她火冒三丈地转过身来挣了挣手,用力挣脱。
费了好大的力气,那手掌热乎乎的跟铁钳似的,死死箍住她纤薄的手腕不放。
薄唇微张,嘴里吐出来的话却是可怜兮兮的求爱。
和他紧抓着她不放的独裁行为,形成了极鲜明的落差。
钰儿怒目圆瞪,眼珠子瞪得圆圆在眼眶里转悠一圈,不知思量什么整治人的法子。
郑裴之猝不及防,嘴里小小声,卑微求爱。
她两耳不闻窗外事,伸脚就往男人两腿中间蹬。
缎面绣花的精致绣鞋,鞋底大摇大摆朝自己开摆,破空而来,裹挟着风袭来。
郑裴之上过战场的人,绝非绣花枕头,若照以往面对敌人那肯定真刀真枪的开干。
问题娇娇弱弱的美夫人,腕子脚踝纤细柔弱,不堪一握。
再加上往他子孙根上招呼,郑裴之万事了然于胸的英俊面容,头一次出现狰狞之色。
狰狞中带着惊恐,惊恐中透着委屈。
“???!!!”
总体来说十分惊悚的男人,微张着嘴,凹成了圆形。
结实的腹部下意识朝后拱,眼睁睁看着绣花鞋擦过,心里松了口气的郑裴之慌乱后退了几步。
惊恐又难以言说的眼神随之落在两步远的钰儿身上。
慢吞吞收回脚,被人抓着不放的手也如愿收回。
钰儿怡然自得地拍了拍裙摆,理了理衣裳,一切都摆弄好了,她斜眼看过去。
目光所及本以为看到的应该是求爱失败,又失了脸面的男人恼羞成怒的暴怒面色。
就如冷思谦那厮,从来得了便宜还卖乖,得不到便宜就恼羞成怒。
那讨人嫌的德性,钰儿习以为常,理所应当的以为全天下的男人都一个德性。
没想到,她目光看过去,男人不仅不气,面目也不狰狞,甚至表现的可怜巴巴。
好似之前的胆子不出意外被自己一脚踹翻了,他怯怯撇嘴,眼珠子含羞带怨地瞧了瞧钰儿。
神色幽幽,似哀似怨似惊恐未定。
而后钰儿亲眼看着他低头,幽幽望着自己两腿中间,愣愣出神。
偌大的花园,两人间陡然陷入了莫名的平静。
“夫人心好狠,以后的幸福都不在意了吗?”
嘴角抽抽,钰儿莫名听出他话中的意思。
回忆起刚才自己那股凶悍劲,莫名有些悔意。
心虚的女人顺势低敛眼皮,长长的眼睫恰好遮住了对方幽怨的眼神。
那目光不依不饶落在钰儿脸上,刺挠的美夫人浑身不自在,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淡然。
耐不住他的目光,她复又抬头,宽袖掩映下的手掌握了又松,松了又握。
男人不依不饶的目光追过来,眉宇间可怜兮兮的。
好似受了好大的伤,像被主人踢了一脚的狗狗,落水的大猫,狼狈又可怜。
瞳孔微动的钰儿心更虚了,若男人像冷思谦那般行事,钰儿肯定一点不心亏。
该吵的吵,该闹的闹,一点亏也不吃。
问题是,男人表现的可怜巴巴的,苦主不说话反驳,自己好像的确反应过激了。
美丽的夫人将大部分的错归咎在自己身上,却忘了刚才明明是男人先动的手,肆意轻薄。
哦,不能算肆意轻薄,充其量只能算磕磕巴巴的求爱。
一时激动控制不住抓了美夫人的手,差点断子绝孙脚招呼。
雄起没两秒,瞬间矮一头的郑裴之,怂了吧唧的模样,谁能看出早年威名赫赫的国公爷,一二分的风采。
他越是这样,钰儿越心软。
眼见夫人面色越发柔和,男人脸上越发黯淡,等着夫人上门服软,最好给点空隙钻的郑裴之。
“奴婢拜见贺兰夫人。”
年轻的小婢女奉公主之命前来寻找贺兰夫人。
脚步翩翩而来,目光远眺,刚才离得远,又带着目标。
故而眼里只装下背对着自己,背影如诗如画,风姿绰约的美夫人。
缓缓福身的小婢女,红着脸抬头,悄悄觑眼打量美丽的夫人。
一眼刚望过去,正要沉醉在美夫人雪肤花貌的盛世美颜之下。
无奈余光一瞥,便看见落于夫人两步远之处。
一名浑身散发着黑气,形如罗刹的男子,满脸黢黑,眸光冷厉深沉。
大白天春日里打了寒颤的小婢女,正眼看去。
这才认出那名形如罗刹的男子不就是公主殿下的亲舅舅,当今位高权重的国公爷吗?
嘴巴颤巍巍,身形颤巍巍,虽不明所以国公爷为啥一副被打断了好事的凶煞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