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亭外头春日娇嫩的花儿三两成团的簇拥着,开得娇艳欲滴,格外吸引游览者的欣赏目光。
风好,景好,人也好。
小姑娘提着裙摆抢先略过后头的长辈,掠过郑裴之身侧,如同一阵风,唰的一下,哒哒哒跑上凉亭。
徒留凉亭外面步履缓慢有力的男人胸前单手执花。
芍药开得绚烂,背着人家的女儿,勾引人家母亲的狂徒浪荡子。
暗藏炙热的眼神成功捕捉凉亭某位美夫人的绰约倩影,他就没打算从美夫人的身上移开过。
肆意而放纵,侵略感十足。
凉亭手扶石桌慢慢站起身的钰儿轻飘飘移开眼,恍若未看见某人暗戳戳投过来的炙热眼神。
注意力不放郑裴之那边的美妇人,嘴角再次扬起笑。
下一秒,女儿如同乳燕投林的小鸟儿跑到自己跟前。
“母亲,我在外头碰见了郑世叔,你说巧不巧。”
哪有什么巧合,人家直接打上门了,她家小姐还在这傻白甜。
立在一旁做隐形人的郝婆子,余光瞥向短短时间已经堂而皇之踏入凉亭的财神爷。
可不就是财神爷吗?大方极了。
莹白的脸上,盈满温柔的笑意,在郑裴之的眼中,温柔的美妇人周身如同披着五彩霞光。
她动作轻柔拿起手上的帕子,白里透粉的指尖捻起帕子的一角,温柔擦拭小姑娘面颊渗出的汗水。
默不作声靠近的男人凝视那双柔荑,心里不由遐想。
若她成了自己的妻,如此美人恩,有朝一日可否让他消受。
钰儿擦了擦姑娘肌肤的汗水,见她脸上干净,这才不急不慢地收回帕子。
慢条斯理的柔声接茬。
“你郑世叔就住在隔壁,可不就是巧了。”
巧合的都捧着花送上门来了。
钰儿本以为事情了了,哪想到这人明显不死心。
便想不再耽搁,一口气同他说明白,于是找了借口将乖女儿支走。
目视一无所知的晴雪走远后,凉亭里的郑裴之就见笑意盈盈的美妇人变脸一般。
温柔的笑意冷不丁落下,未语先笑的美人面转过身只余面无表情的冷凝之色。
透露出明晃晃的不欢迎。
郑裴之却不在意,或是有意忽略,捧着芍药花的他大步殷殷切切靠近。
眼里脸上挂满了愉悦,像急冲冲得了好玩意儿,便迫不及待过来讨心上人欢喜的毛头小子。
青涩得很,也莽撞得很。
“前几日是郑某思虑不周,夫人乃高洁之人怎会喜欢那些粗俗的黄白之物。”
“玷污了夫人郑某心生惶恐,不能自已,这日看园中芍药灼灼,开得正好,心中甚是欢喜,故而摘来给夫人告罪。”
视线范围内陡然闯入开得正艳的花束,娇嫩的花瓣。
非但不使钰儿开怀半分,漂亮的美夫人甚至下意识偏眼避开捧到眼前的花朵,只因她知。
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芍药。
时人年轻男女,心中有情,多以芍药定情。
钰儿也曾读过《诗经.郑风.溱洧》,郑裴之暗戳戳的心思她怎么不懂,她太懂了。
恨不得当场后退几步避开,以示避嫌之态。
心中所想,她刚要退,郑裴之此刻哪容她躲避。
一直进攻一直没有回应,困囿其中不得其果的他抓着美妇人白皙的腕子。
将手中的花不由分说,十分强硬塞她手里,以容不得她推拒的强硬态度。
时下民风开放,男女大防并不如前朝那般森严。
但不由分说去拉女子的手,委实过了。
像监管贼人一样严苛的郝婆子时时刻刻不忘关注主子和郑裴之的动态。
男人竟不由分说拉着钰儿的手,护主上头的郝婆子冷不丁堵了上来。
如同一堵厚厚的墙壁,阻隔了男人高大的身影以及急不可耐追过来的视线。
钰儿已经捧着芍药花,风姿绰约的美妇人神色明显有些懵,抱着怀里的花后退了好几步。
想来从未被人这般大胆调戏过,小姑娘似的缓不过神来。
她抱着花,身前挡着郝婆子,隔着郝婆子怒骂的背影,漂亮的夫人鼻子嗅了嗅花。
压根不看对面被人喷的狗血淋头还不回嘴的郑裴之。
男人身份再高,做了错事,特地登门调戏了别家的女主子,挨一顿骂,没唤家丁棍棒打出门去都是轻的。
手也摸了,花也送了,人生字典里向来没有见好就收这个词的男人上了门,就不知道走了。
死赖在人家家里,拖到了午饭的点儿,饭吃还是不吃,饭还是要吃的。
他不要脸,钰儿还要面子呢。
做了顿还算丰盛的大餐,钰儿唤晴雪过来吃饭。
小姑娘头次招待前来拜访的客人,郑裴之别有心思,有意拉近关系,毕竟想做人家后爹。
跟便宜闺女的关系肯定不能差了。
他官场上的老狐狸,就是晴雪他爹来了也是万万比不得的道行。
三言两语哄个单纯的小姑娘,太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