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丽公主年近四十,身上半分沉稳都无。
捻团扇的手囫囵使了半圈,呼呼带风横扫了不少宗室女眷,一点不带怕的蛮横模样。
“别以为那些落井下石的憨货本宫怕了,本宫到底是先皇最宠爱的女儿,当今血脉相连的亲妹妹,正统的皇亲贵胄,容不得你们丝毫怠慢。”
众人见她收了嚣张的团扇,慢条斯理的在那捏着扇柄却意有所指道。
“这北胡第一阏氏本宫在深宫中也听过她的大名,一会儿人来了本宫倒要好好见识见识她的手段本事。”
这话一出,谁都清楚我行我素的丽公主直接了当迁怒了那位北胡阏氏。
她们想的不错,钟丽儿时至今日也不觉得自己有错。
金尊玉贵的公主凭什么委屈自己嫁给草原一身牛羊膻味的野汉子。
驸马贪花恋色的确不好,再怎么不好也是世家子弟,怎么着都比草原草莽强得多。
屏风后一时无话,而在这时皇帝携皇后登临高座,随之太后也来了。
大乾三巨头聚首坐下没多久,太监高声的传唤远远飘来。
“北胡大单于到,北胡第一阏氏到…”
传唱声拖得老长,一声叠着一声,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满朝文武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中到了不远处缓缓走过来的夫妻二人身上。
众目睽睽,刚开始距离有些远,随着两人走近,大殿两边眯眼打量的重臣这才清楚看见了重磅出席的夫妻二人。
在他们原有的想法里,而立之年的北胡大单于大概相当于北方高壮的莽汉子。
身高八尺,猿背蜂腰,很是豪爽,他应满面络腮胡,带着草原汉子独有的粗犷气质。
结果并不全如他们所想,大乾臣子见到的呼延烈身高八尺有余,高鼻深目,面部轮廓硬挺,五官端正立体,看着像三十而立,正值壮年之态。
只见他脚步行跨间故意放慢了频率,不用想便知如此贴心的举动是为了谁。
打量完了北胡大单于,好奇心促使他们转动眸子看向了今天所有人都很好奇的女性。
古代四十多岁已经是做祖母的年纪。
在看见大殿之上穿着一袭红衣飒爽美丽如火的美妇人之前,谁敢相信钰儿已经四十多了。
看着充其量不过二十出头的女子,美丽动人的眉眼间依稀窥见独属于这个年龄的高雅端庄。
又有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美丽脱俗,如此的美丽,琼枝玉树,雪肤花颜不外如是。
“恭贺大乾皇帝登基新喜,本单于携其妻特来道喜。”
大殿一时无话,只除了大殿中央的男子高声恭贺大乾皇帝登基新喜。
其余人的目光全都众志成城的放在了钰儿身上,一袭红衣如火,不知灼烧了在场多少人。
高台之上的皇后居高临下看着大殿中央的女子,自然垂下的眼眸几番明灭不定。
有惊艳,有释然。
皇后在当今还是太子时,便被先帝赐婚给了太子。
夫妻关系不说多好,却也算相敬如宾彼此尊重。
太子后来后院又进了不少侍妾,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乃原配嫡妻,又是帝王赐婚,身份比之那些妾不知尊贵了多少。
后来生了儿子,地位越发稳了,太子妃到皇后这一路虽时有波荡却也算顺畅。
只除了,
看着坐在大殿左边最上首,安之若素的夫妻二人。
收回眸子瞬息间不知出于何故,莫明瞄眼坐在身旁的皇帝。
相伴数十年的丈夫,果然不出所料,男人的目光看似注视群臣的动态。
仔细看去不难发现他与大殿上的其他大臣并无不同,看似谈笑风生。
实则眼神的余光有意无意的偏向那位轻而易举霸占了北胡帝王数十年恩宠的第一阏氏。
不觉意外,皇后抿了一口果酒,放下酒樽,她曾无意窥见太子密室满屋的画像。
挂满了四面墙,一幅接着一幅的画像,画像中的女子形态各异,或坐着,或躺着,或斜倚在榻上,面容却一模一样。
明眸善睐,容色倾城,这般动人的美色饶是世家贵女出身的太子妃也没见过。
回忆起当时搅动波澜无法平静的自己,当年的太子妃,而今的皇后娘娘不禁摇头苦笑。
她那时怎能安稳,这般集天下灵气而生的美貌女子,若进了太子的后宫。
那这后院哪里还有她和那群妾室的容身之处。
所幸心里担忧,当时还是维持住了面上的沉稳,闷不做声故作无知地出了门。
才派人去探查那名女子的身份。
后来得知那名女子以公主之身下嫁千里之遥的北胡,太子妃紧悬着的心总算松了下来。
时间一晃十几年过去了,自己头发花白,老态毕现,本想再美的女人也抵不过岁月的侵蚀。
美人迟暮世间常态,哪想那女子居然十数年容颜不改,风华正茂。
皇后眼中闪过欣赏惊艳,怅然若失,却不含丝毫嫉妒。
她由衷感到北胡大单于命好,得此美妻,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