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纯钰等的久未归家的人,此时此刻正身形狼狈地跪在养心殿的大殿上。
“不知皇兄深夜招皇弟过来所为何事。”
双膝跪地的男子极力维持面上的平和,可惜他脸上的平和维持不到两秒。
吱呀敞开的殿门,自他身后被押送上前的脚步声。
余光瞥过他身侧跪了下来的女子,宋成礼勉力维持的平和这一刻终于控制不住破了功。
“妾身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安然下拜的曦妃目不斜视,好似不曾看见身旁一米之远处跪着的男人,她极力避嫌。
毕竟那可是她的小叔子,当今陛下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高坐玉案的男人既不唤人起身,也不出声。
大殿之上气氛凝滞的厉害,凝重的威压随着缓缓起身,随之而来的脚步声。
压得跪地的两人心头一紧,直到不轻不重的脚步走近两人中间,负手而立的帝王淡然开口询问。
“你们两人可知朕深夜召见你们所为何事。”
帝王将之前宋成礼试探他的话再次抛了出去,明知故问道。
平稳的语气像是根本不清楚宠妃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和自己的弟弟暗度陈仓。
此时此刻爱妃肚子里还揣着一个父不明的孽种等着他接盘。
这样平淡无奇的语调却压得头磕在地上不敢起来的陆纯曦大气不敢喘。
深深咽了一口气,她不敢想象若承明帝知道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她的下场。
想到这,冷汗直冒的陆纯曦不敢往下深想。
她忖度片刻,正待开口狡辩,垂死挣扎。
立于两人前面的宋允翊懒得浪费时间,大手一挥,一张信纸轻飘飘滑落。
陆纯曦余光瞟着飘落的信纸,轻飘飘落她眼前。
惊恐的双眼如同看见了挥舞着镰刀降临的死神,下一秒,就毫不留情收割她的性命。
这张信纸赫然是她白日嘱托香兰传递出宫的消息,为何会出现在陛下手中。
脑海一团浆糊,冷冷的天,后背洇湿大片的陆纯曦想到出宫的香兰至今未归。
极大可能已经被陛下的人擒下,不知招了多少。
拿不定主意的陆纯曦心如死灰,彻底压低抖颤的背脊。
香兰还没来得及出宫,就被承明帝派人押下,宋成礼自然不知道陆纯曦怀了他的孩子。
他一丝心神始终关注自己身旁的女子,见她近乎四肢软倒地跪趴在地。
宋成礼忍不住开口。
“陛下~”
“皇弟想来还不知这件天大的喜事,曦妃有孕近一月。 ”
宋成礼:“那陛下,”还不快快唤曦妃平身。
皇帝:“朕若是没记错的话,朕已经小半年没有去过曦妃宫中。”
猛然抬头冒犯天颜的宋成里。
居高临下,承明帝与他目光相接,宋成礼双唇抖动,不知是喜是忧。
显然他回忆起了奉国寺那次两人的情不自禁,由此铸下大错。
一人做事一人当,如此紧要关头宋成礼满脑子想的仍旧是将陆纯曦摘出去。
“一切都是微臣的错,曦妃不从,是是臣强逼曦妃,一切罪责皆在臣身,恳请陛下,恳请陛下饶恕曦妃。”
鹌鹑的曦妃听了旁边的话,她没想到男人竟然宁愿揽下全部罪责。
不可否认她心底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是是的陛下,一切都是他逼妾身的,妾身心里只有陛下,此情天地可鉴,日月可证!陛下~陛下~”
曦妃双膝攀爬,伸手想要去够身前承明帝的大腿,把承明帝恶心的够呛。
顾及陆纯曦怀有身孕,凝眉嫌弃的男人恨不得抬脚把人踢飞。
眼神示意亲卫将不知死活赖上前的女人拉远。
承明帝转头,宋成礼眼睛定在痴缠自己的陆纯曦身上,眼中闪过分明的不可置信,茫然,痛苦。
大概万万想不明白,自己宁愿舍身相护的爱人,出卖自己出卖的干净。
承明帝冷嘲笑笑,一点没有被戴了绿帽子的憋屈。
相反,他的好兄弟千载难逢的痴情人,自己这个做哥哥的怎么舍得不成全这对野鸳鸯呢。
陆纯钰等了许久,等到了夜深人静仍旧不见人来。
她想,难道为了躲自己宋成礼那厮连王府都不带回的了。
自打陆纯钰回府,两人一直没有找面对面见面的机会。
陆纯钰习惯了,只以为男人不耐烦应付她,跑外面的宅子去住。
她伸展伸展久坐不起而酸疼的腰肢,一计落空,只得暂待下次机会。
沐浴洗漱,双手乖乖落于胸前,潋滟的双目困倦地睁不开。
临闭眼前,陆纯钰还不忘提醒自己明天一定捉住不着家的宋成礼。
哪知
第二日,冬日的早晨鸟叫声几乎没有。
一觉天明,陆纯钰与往常一样,躺在金苏翠幄包围的美人抖动小扇的睫毛。
睁开眼,星子般璀璨的眸子失神瞬间。
一股梨花映海棠的香气淡淡拂来,飘至鼻尖。
陌生的香味,不似她常用的鹅梨帐中香,仔细分辨却也别有一番趣味。
府里何时换的香,她怎么不知。
来不及多思索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疑惑。
纤纤玉指深陷高床软枕,刚要杵着臂膀起床的陆纯钰抬头。
身下的锦被触感不同以往,察觉不对的她这才起身抬眸望去。
打量的视线落在周围将她严严实实包裹的翠绿色的锦绣帐幔。
上面用金线绣着繁复的龙凤呈祥,凝眉苦思的恭王妃不确定的下了结论
我这是被人绑架了。
养心殿寝殿外室,下了朝,挥退外室守夜的一众宫女,太监。
身着帝王服饰的承明帝不安稳,整个人围着门边打转。
左边走走,右边晃晃,搓搓手,托后腰。
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渴望的眼神直往屋里凑,就是不敢进门。
着急见人的模样,像是求偶期的雄孔雀,着急进去展翅,又怕挨啄。
于是裹足不前,优柔寡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