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叉鱼
种了半年,收获却稀少得可怜,江衍序也不觉得失望,“有就不错了,我偶尔才过来打理一次,浇水更是随缘……”
他有感而发,摇头晃脑地念了一句,“孰无施而有报兮,孰不实而有获。”
何瑞雪摘了根狗尾巴草往他身上打去,“种个地而已,你还悟道了?都跟你似的,大家就等着饿死吧。”
“每个人都有所长嘛,我在山里住的那段时间,菜地长得也不咋样,你当我打猎的功夫从哪训练出来的?”
“所以你吃的粮食都靠你师父给你送?”
江衍序眨眼,强行转移话题,“哎呀,不会有人就因为对象种地不行就嫌弃他吧,不会吧?”
“行,我不嫌弃你,我也不咋会种地,要和西北风的话咱俩一起。”
毕竟她上辈子养死过两盆仙人掌和四盆多肉,邻居好好的绿箩让她照顾几天叶子全黄了,活脱脱的植物杀手。
她自然地牵起他的手,“我看那条小溪里好像有鱼,咱们去抓一条回去。”
感受到她手心的温度,江衍序的脸跟着热了起来,亢奋道,“行啊,我跟你说,我叉鱼钓鱼可是一把好手,上大学的时候食堂饭菜花样少,除了土豆就是火腿,我都是自己捉了鱼来做的。”
他们那里海鱼和湖鱼都不少,但都不太会吃,最常吃的是鳟鱼,没什么刺,整条直接放在锅里煎,不刮鳞,带着皮吃,我真是吃不惯。”
江衍序跟她吐槽外国人爱装模作样,因为宗教缘故,周五需要斋戒不能吃肉。
鱼在他们眼里不算肉,所以周五就成了统一吃鱼的日子,在他看来这不是掩耳盗铃吗?
“有次我炖鱼汤,周围的人还问我里头为什么不放奶油,后来他们拿来泡面包吃,说酱料的味道不够明显,让我多放一点,我真是……”
当下可不像信息发达的后世,不出国门,对于老外的习俗和口味都能通过庞大的留子群体有个大概得认知。
江衍序懵懵懂懂地过去,刚留学那会,着实被东西方的文化差异创了个人仰马翻。
不过何瑞雪却是更意外他能随便钓鱼这件事,莫名感叹,“你可真是赶上好时候了。”
有个朋友和她抱怨过,德国的规定奇葩,钓鱼要考证,跟开车一样。
涵盖内容包括鱼类学、水域保护和环境保护。
精细到如何杀鱼尽量减少它们的痛苦,怎么一刀就能把内脏取出来,通过切片检查鱼类是否残疾、有病,发现感染传染性疾病必须上报……
学完之后都能当半个兽医。
还没法抱有侥幸心理偷着钓,归功于这个国度特有的严谨,一旦发现有人在野外钓鱼,不管有没有证件,都会立刻有人选择报警。
专治钓鱼佬。
她听完后只有一个想法,都这样了还要去考试再钓鱼,那得有多大瘾啊。
江衍序不懂她的感慨,露出个疑惑的神情。
何瑞雪只是堆起个明媚璀璨的笑,然后趁他不注意把他拉下了水。
溪流中,江衍序卷起裤腿,拿着随便在岸边捡了个长树枝,用镰刀把一头削尖。
生态好,水里的水草和鱼都不少。
他看准了一条鲤鱼,往稍微往下的部分下叉——
正中鱼腹,泥沙翻滚,几缕红线在水中荡漾出来,很快便融入其中。
少顷间,溪水恢复清澈见底的模样。
半个小时不到他就叉到了三条鱼,最大的有手臂长。
他用江边的苇草编成绳子,串成一串提回去,何瑞雪端着半盆黄豆紧随其后。
二人到了殡仪馆,鱼已经死透了,他交给厨房的阿姨处理好腌上,又去把黄豆泡在水里,打算晚点做成豆腐。
中午的菜是他们抓来的鸡和兔子,炖了许久都软烂脱骨了。
殡仪馆的员工吃得不想抬头,头一次有吃肉吃尽心的感觉。
何瑞雪也是头次把江衍序底下的员工认全,除了蔡卫民,剩下的四男两女,年纪都在三十到四十岁之间。
他们的打扮都颇具特色,有的在手腕上戴着小铃铛,有的在脖子上挂着平安符。
可见和死人接触久了,大家或多或少都会信点玄学,以求得到心灵的安慰。
作为能让大伙吃上肉的大功臣,尘尘和狼兄在他们之间相当受欢迎。
它们也都和这些人混熟了,一点没把自己当外狗,在人群中窜来窜去,脏兮兮的爪子踩过干净的鞋面。
他们也不恼,时不时往桌子底下投喂一块带着肉的骨头和没啃干净的兔头。
狗子们的嘴巴差点塞不下,把骨头叼到何瑞雪面前,然后放在地上。
两条爪子往前伸,尾巴不停地摇,示意她也吃。
何瑞雪挨个摸头作为奖励,“谢谢,我不吃。”
有资历比较老,和江衍序关系不错的员工打趣他,“江哥,这就是嫂子吧,和你真般配,你这根老光棍总算找到下家了。”
“胡说,那是咱江哥不肯将就,等了这么多年,总算是找到了不被他比成小土妞的。你们生下的娃娃该多好看,怕不是跟菩萨座下的小仙童一样吧?”
旁边坐着的妇女踹了他一脚,“没灌黄汤呢就开始说醉话了,人家给你弄来的肉是白吃了,还敢开她的玩笑。”
他当即缩着脑袋,自己打了一下嘴巴,“是我说话不过脑子,妹子你别往心里去,等会让江哥扣我工资。”
何瑞雪摇了摇头,表示并不在意。
众人见她如此随和,便重新放松下来,继续当着正主八卦两人之间的事。
江衍序就算住在殡仪馆,但在员工的眼里却很神秘,经常待在后院不知道忙什么。
但把这里管理得井井有条,司仪的工作也做得极好,经常有大人物点名要他出面。
他们偶尔能撞见地位不凡的人大老远找来求他帮忙,基本上被他给拒绝,如此种种,无疑往他身上蒙了一层高不可攀的面纱。
以往他们都在私下里嘀咕老板都挺大岁数了怎么还不结婚,怕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如今总算是明白了,原来是他眼光高,从前压根一直没有看上的姑娘。
有人好奇,询问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蔡卫民深知其中的内幕,从江衍序得了怪病,何瑞雪过来探望讲起。
那叫一个眉飞色舞,口若悬河。
在他的口吻里,何瑞雪对老板可谓是情深义重不离不弃,生病期间都在海誓山盟,缠缠绵绵……听起来年纪加起来没有鞋码大。
两位当事人面对各种憧憬的目光脚趾抓地,吃完饭就赶紧走了。
中午江衍序本来是打算和她坐一起看书,享受静谧时光的,突然有家属送人来火化,只能换上衣服再次开工。
殡仪馆和医院都差不多,没什么真正的节假日,毕竟总不能要求别人在规定的时间生病和死亡。
为了表示尊重死者,何瑞雪没有贸然去瞧,只是透着大门目睹家属们捧着骨灰回去。
全都穿着黑衣,一脸哀戚。
“他刚过了八十大寿,算是喜丧。”
江衍序站在她身边,大概是见过太多生死离别,言语间是全然置身事外的理智。
“别看他的子女哭得伤心,刚才还在为了丧葬费用谁出大头吵架呢,他看不到这一幕,何尝不是一种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