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端闻言一滞，很快便传来了一阵虚伪的笑声，“哎呀，你瞧我这脑子。这人上了年纪啊，都不怎么记事了。”
顾以宁应了声，作势就要挂断电话。
却听见电话那边的陈渊赶场儿似的，紧贴着方才那话又说了句，“小顾啊，姚悦今天忙着接手《破浪》项目，原本定在晚上的饭局怕是没时间去了。大家都是同事，你看你能不能帮帮忙，替她去一趟？”
“不去。”
顾以宁拒绝得毫不犹豫。
抢了她手上的项目还不算完，现在又想着让她帮忙应酬客户？
这厚颜无耻的程度，简直可以说是和秦牧那个死渣男平分秋色。
顾以宁叹了口气，故作无奈道，“陈总，我这会儿也在忙着陪合作方呢，哪有空去参加什么饭局啊。”
“什么合作方？”陈渊愕然，“《破浪》那个项目不是已经全权转给姚悦了？你不是在家休息吗，怎么又要陪合作方？”
顾以宁顿了顿，没有回答他的问出的第一个问题，转而叹了口气，惨兮兮地接了句，“就是因为没了《破浪》这个项目，我才更应该尽快推进新项目啊，难不成要等着被人砸了饭碗吗？”
陈渊闻言清了清嗓子，阴阳怪气道，“小顾啊，有事业心是好事，想必你也清楚，你手里压着的那几个影视项目，里里外外可有不少人盯着呢，这万一被谁抢了去，可就得不偿失了。”
顾以宁默然，没接话。
陈渊心想着是方才这番话奏了效，又好声好气地哄骗道，“小顾啊，我这也是为你考虑。今天晚上的饭局有几个投资方也在，对你以后的项目会有帮助。你去一趟，总是不亏的。”
顾以宁静静地听完，不禁在心底把陈渊从头到脚骂了一遍。
说得比唱得好听。
那陈渊带着姚悦从她手里抢走《破浪》项目的时候又算什么呢？
得了便宜也不知道收敛。
这会儿都明晃晃地炫耀到她面前来了，还妄图哄骗她做牛做马？
当真是一点脸都不要。
陈渊现在这番做派可一点都不像职业总经理，倒像是街边开早餐店的小贩，大饼烙了一张又一张。
关键是他烙的饼也太难吃了！
“我无所谓，能被抢走的项目不要也罢。”顾以宁的唇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慢悠悠地回了句，“世界上那么多人，难免有几个没脸没皮的，我若是次次都要较真，怕是要忙死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陈总？”
陈渊被她这话噎住，干巴巴地笑了几声，好一会儿都没接她的话。
顾以宁借着这个机会，随便找了个理由挂断了电话。
得罪就得罪吧，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
陈渊这人一早就对顾以宁颇有微词，如果不是考虑到顾以宁对公司的价值，就是直接将她扫地出门也是有可能的。
陈渊这次明目张胆地利用姚悦来打压她，颇有几分想要跟她撕破脸的架势，怕是要有什么动作了。
她也该提早做些准备。
电话挂断以后，顾以宁本想直接驱车离开，可临发动车子时，却意外通过后视镜看见江屿还在路边晃荡，无奈开门下了车。
“江先生怎么不回家？”顾以宁疑惑。
江屿笑笑，“在等你。忘记问顾小姐什么时候正式签约了。”
他顿了顿，主动开口提议，“明天可以吗？明天我随时有空。”
顾以宁闻言微怔。
明明求人办事的是她，怎么看起来江屿才像是更着急的那个。
真是奇怪。
顾以宁沉默思索了片刻，脑袋里突然回想起刚刚和陈渊的对话，再抬眸时脸上已经挂上几分歉意，“不好意思江先生，我明天有其他事情要忙，不在公司。”
江屿，“那后天呢？”
“后天……”顾以宁想了想，再次抱歉道，“后天好像也不行。”
听到这话，江屿的目光黯了黯，眼底悄然爬上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他问，“顾小姐不会是想反悔了吧？”
顾以宁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转而问了句，“江先生怕我反悔？”
江屿抬了抬眼皮，漆黑的眸子平静得像一潭湖水，他声音沉静道，“你会吗？”
顾以宁摇头，“当然不会。”
煮熟的鸭子哪有飞了的道理。
顾以宁半真半假地解释，“只是我最近确实有些重要的事情要专心处理。刚刚才接到上司的电话，事情有点棘手。”
江屿点头应声，没再多问。
街边微风乍起，吹动着路旁栽种着的树木，枝叶碰撞，传来一阵悦耳的沙沙声。
第二天一早，顾以宁特意掐着点，卡着上班时间向公司提交了病假申请。
又一天，顾以宁依然请了病假。
往日乐得做甩手掌柜的陈渊，近来也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就忙了起来。看到顾以宁两天提交病假申请也并未多想，甚至连问都没问一句就随手批复了。
不过是年轻人一时受挫，赌气罢了，他一点都不在乎。
直到第三天，陈渊彻底坐不住了。
他接连给顾以宁拨了十几个电话，却全都得到了无人接听的回应。
陈渊不理解顾以宁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
她既没有以任何理由提交请假申请，也没有到公司来上班，甚至连电话都打不通了。
即便是因为丢了项目想闹一闹，也不至于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陈渊冷静了片刻，顺手从桌上拿起刚刚打印出来的文件，不顾工作人员的阻拦，怒气冲冲地闯进了顾以宁的办公室。
毫无疑问，办公室内空无一人。
陈渊阖了阖眼，眉毛紧紧地拧在一起，霎时间只觉得心底那股熊熊燃烧着的火焰烧得更旺了。
“顾以宁人呢？”陈渊沉声问道。
助理语气平淡，“休假。”
陈渊闻言眸色骤然紧了紧，满脸疑云。
他转头看向站在他身侧不远处的小助理，确认似的问了句，“你是说，顾以宁休假了？”
助理不紧不慢道，“是的，顾总今天休假。”
“她休的哪门子假？”陈渊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轻哼一声，“我都没收到休假申请，谁给她批的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