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尼伯龙根·白帝城
白帝城中。
在参孙的一声怒吼下，白帝城仿佛活了起来，机关启动的声音掩盖了一切，随着这座庞然大物动起来，不知几万道金属构建运转的声响混杂在一起，细密的气泡从每一个角落升起，仿佛大雾般将周围的一切笼罩，路明非有种自己置身于一架启动引擎中的错觉。
即便身处在水体中都无法阻挡青铜之城的轰鸣声传递，路明非看秘党的资料上猜测，西汉末年群雄割据的时候，青铜与火之王就在以这座白帝城为据点，试图争霸天下，但最终却败亡于刘秀之手。
当时这座城应该还没有被长江淹没，如果是在陆地上，机关开动的声音在历史古籍中恐怕能记上一句“声闻百里”，也不知道当时刘秀和他的手下们是如何鼓起勇气攻打这座如同活着一般的城市的。
水中的气泡如浓雾般遮蔽了视线，无论是路明非一行人还是龙形死侍，都选择了停手戒备四周，以免在视野受阻时遭到偷袭。
身处在气泡中，周围环绕着冰凌，路明非突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明明他周围的一切都没变，连轰鸣声都不曾出现断续，但他却莫名觉得环境好像变换了一瞬。
不对，不是环境变换了，是空间变换了！通过银槲之剑里空间宝石的力量，路明非隐约察觉到了这种隐晦的变化。
等气泡散去，路明非环视四顾，不禁皱眉——酒德麻衣、夏绿蒂和芬格尔都在，龙形死侍也一个没少，但恺撒和苏茜却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不。路明非瞬间反应过来，消失的并不是恺撒和苏茜，因为他之前释放出去的三个冰骑士跟他之间的联系也断开了，结合他刚刚感受到的变化，更大的可能是他们几个和龙形死侍都进入了尼伯龙根，但恺撒和苏茜却被留在了外面，也就是说“消失”的其实是他们。
“消失了？！”曼斯教授深深皱眉。
“这妹子是哪的人先放一边，”芬格尔一脸苦恼，想挠挠头却只能碰到潜水头盔，“师弟你说我们进了尼伯龙根，那我们该怎么逃出去啊？”
纤细的刺剑抵在酒德麻衣喉前，夏绿蒂目光冰冷：“我也没有这种绅士精神！你随时都可能堕落成死侍向我们出手，看在刚刚并肩作战的份上，我不想对你动手，你自己离开！”
……
巨大的青铜阶梯一直向上延伸，挡住了他们的前路，他们只好随着阶梯的上升一起上浮，随着上浮，头顶的水中隐约出现了光芒，而且越是上浮光芒就越强烈。
“走一步看一步吧，我们朝着之前龙吼传来的方向探索一下，看看有没有线索。”路明非道。
直到现在进入了尼伯龙根，死侍的力量开始增长，路明非才意识到秘党的记载没错，之前跟他战斗的龙形死侍并没有发挥全部的力量，如果恺撒在尼伯龙根里跟一头龙形死侍单挑，估计会迅速落入下风。
“当心，我们好像进入了尼伯龙根，这些龙形死侍在尼伯龙根里变强了！”路明非喊道。
摩尼亚赫号上。
“对了，夏绿蒂，你知不知道那些死侍为什么在进入尼伯龙根后变强了？”路明非问道。
夏绿蒂犹豫了一下，看了看路明非，收回刺剑，盯着酒德麻衣：“如果你感觉自己要失控了，就赶快离开我们，否则我们也只好杀了你。”
酒德麻衣耸了耸肩，点头。
酒德麻衣和夏绿蒂也游到路明非身边。
白帝城尼伯龙根中。
……
上次来的时候参孙跟他说过，白帝城不仅存在于现实世界，同时也是一座尼伯龙根，只不过因为康斯坦丁和诺顿沉睡，它尼伯龙根的部分也随之沉睡，所以现在才以一座普通城市的形式存在。
本来他还想再跟这些死侍战斗一会儿，收集一下它们身上的情报，这会儿也顾不得了，芬布尔之冬的凛冽寒气在江水中爆发开来，江水瞬间化作零下几十度的寒流，却无法凝固成冰，反而变成了比蜂蜜还要粘稠的状态。
酒德麻衣把目光投向路明非，眸子勾人：“看来你的这位女伴不太喜欢我啊。”
夏绿蒂微微皱眉——女伴这个称呼，说得好像她跟路明非之前就什么不纯洁的关系一样。
龙形死侍的黄金瞳在江水中晕散光芒，利爪和尖尾胜过千锤百炼的钢铁。
苏晓樯站在窗外，眺望着外面的战斗，在零的精准狙杀下，蛇形死侍已经损失了不少战力，攻势明显不如最开始那样凶猛。
“一种猜测而已。”路明非道，“对了，那你知道为什么恺撒和苏茜没进来吗？”
“这里是什么地方？”酒德麻衣愣住，没想到水底的尼伯龙根里还有这种场面。
“原因不好说，尼伯龙根是会‘挑选’进入者的，无法进入的原因很多，嗯……也许是因为他们两个的血统不够高？”夏绿蒂随口道，“在龙类的世界，血统就是一切，除非有尼伯龙根主人的特许，否则尼伯龙根排斥血统不够的目标很正常。”
“那你倒是别躲在我身后啊！”路明非黑着脸。
因为青铜城的轰鸣依旧没有停下，所以他们几个说话声音要尽可能地大才能听清。
s级血统简直就是怪物嘛！
“你说我们进入了尼伯龙根？”酒德麻衣游到路明非身边，大声喊道，“能确定吗？”
不愧是最高阶的龙形死侍，随便来个言灵都是危险级别的。
“我已经尝试联系了很多次了，有点信号，但非常微弱，摩尼亚赫号那边恐怕很难收到……”路明非摇头。
“s级嘛，总要有点对得起自己等级的地方。”路明非谦虚道。
芬格尔虽然依旧能在纯力量上压制龙形死侍，但也没法像之前那样凭蛮力折断死侍的骨头了。
酒德麻衣得意地看夏绿蒂一眼，不出意外的话路明非下一句应该就是让夏绿蒂看在他的面子上别动手。
在路明非的带领下，四人列队向着参孙的方向游去。
当然，这是比较好的情况，最坏的情况是康斯坦丁苏醒了，亲自展开了白帝城的尼伯龙根，用来对抗那位入侵的龙王和他的手下。
“开玩笑呢吧！”芬格尔一脸丧气，“这儿可是青铜与火之王的老巢，我们总不能去杀青铜与火之王吧？”
“不去的话，等我们氧气储备耗完，就只能淹死在这座尼伯龙根里了。”路明非道。
夏绿蒂赞同地点头。
“尼伯龙根是龙以现实为依凭创造的异空间，这里……恐怕是还没有被长江淹没时的白帝城的时空，被复制到了尼伯龙根里，一直保留到现在，直到尼伯龙根打开，我们才能见到这里。”夏绿蒂道。
但路明非想不通的是，这些死侍为什么会在白帝城的尼伯龙根里受到强化？难道说它们其实才是参孙这方的，跟自己等人的战斗只是误会，或者参孙反复无常想要干掉自己，特地派它们来？
“怎么回事？”苏茜茫然。
他身后夏绿蒂三人也先后破开水面，环顾四视。
“恺撒，汇报情况！”曼斯教授立刻开口。
“不知道，”恺撒皱眉，“我先联系曼斯教授。”
“白帝城的消息已经在猎人网站上闹得沸沸扬扬了，很多混血种也都知道了，我们老板自然也派我来看看，谁知道我这么倒霉，刚进来没多久就遇到了这群长得跟龙一样的死侍，只好注射古龙血清。”酒德麻衣妩媚的脸蛋一脸苦相，脸颊两侧和身上的鳞片证明了她所言非虚。
酒德麻衣：……
因为温度引起的密度和性质变化，水的折射率也有不同，在水下探灯中，以路明非为中心，超低温的水流和周围的水流之间出现了一层隐约的球形界面，旋即个球形界面以不规则的姿态扩散开，宛如向着死侍伸出触手。
“古龙血清？难怪你能在水下呼吸，”夏绿蒂微微皱眉，“它可以带给混血种强大的力量，但也会让人堕落成死侍。”
“这是恺撒，呼叫曼斯教授。”主控台的通讯频道里响起恺撒的声音。
“我猜的，应该不会有错，”路明非道，“话说伱为什么在这里啊？我们很熟吗？”
他们像是身处在一条护城河里，眼前是一座巍峨但残破的青铜巨城，城门已经大开，能看到里面的街道、房屋，都是古代城池的模样，唯一的区别就是这里的街道房舍全部都是青铜。
“小心，别碰到那些古怪的水，会把人冻住。”路明非大声提醒其他人，在水下勉强可以被周围的队友听到。
……
不同的言灵会有不同的龙文，路明非能从死侍的颂唱中听出熟悉的感觉，下意识地瞪眼——这是楚师兄的君焰！
作为复制并使用过君焰的人，路明非对这个言灵的威力非常清楚，即便在水下，这个言灵一旦爆发开，也能瞬间把一小片江水加热至沸腾，更何况它还有爆炸的冲击波。
“好低的温度！好强大的言灵！”夏绿蒂惊异地看着路明非，“这个言灵的杀伤力应该已经达到了高危言灵的级别，但你释放起来居然这么稳定！”
原本跟恺撒战斗死侍失去了对手，干脆扑向了离它最近的路明非，一时间路明非和夏绿蒂都被三头死侍围攻。
“咳咳，都是误会，我只是注射了微量的古龙血清，只要及时注射血统锁定剂，是不会有变成死侍的风险的，”酒德麻衣瞬间变脸，用指尖轻轻推开夏绿蒂的刺剑剑脊，“你想啊，我要注射了大量的古龙血清，还会被区区几头死侍追着跑吗？”
路明非心念电转间，和他们一起被拉入尼伯龙根的龙形死侍们从防守姿态转为进攻，完全没有受到巨变的影响，继续向着他们发动致命的攻击。
释放言灵瞬间秒杀十头龙形死侍，这就是s级的力量么……夏绿蒂眼角跳动，突然有种自己不如路明非也不是什么很难接受的事情的感觉。
尼伯龙根外，白帝城中。
路明非悬浮在水中，看着面前的青铜阶梯。
一头跟路明非战斗的死侍突然退出战圈，独留剩下两头死侍和路明非战斗，自己高声吟咏着龙文，言灵的领域从它身上展开，周围的江水急剧升温。
之前他还有些纳闷，明明秘党的记录里，龙形死侍都是极为强大的存在，但他们遇到的这几头龙形死侍虽然强于之前的蛇形死侍，却没有拉开质的察觉，跟秘党的记载不大相符。
“小弟愿身先士卒！”芬格尔大义凛然。
“我也没见过尼伯龙根，但根据家族藏书的记载，尼伯龙根里都有与现实不同的规则，要出去也得通过某种规则才能离开，不过只要杀了尼伯龙根的主人，尼伯龙根自然就会坍塌。”夏绿蒂道。
路明非慢条斯理地道出后半句：“如果你真要动手的话，尽量给她个痛快点的。”
片刻之后，芬格尔才恢复如常，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极寒的水流，游到路明非身边，大呼小叫：“我靠！非哥你这也太强了！这是什么言灵这么牛逼！”
“夏绿蒂，她叫酒德麻衣，虽然看起来讨厌了点，但毕竟我们也算认识了……”路明非开口道。
“你是说这些死侍之前就身处在这个尼伯龙根里，出去后陷入了虚弱，回来后才能发挥出全部的实力？”路明非问道，“那如果是生活在一座尼伯龙根里的死侍在虚弱期时进入了另一个尼伯龙根呢？也会恢复力量吗？”
随着视野突然宽阔，路明非感觉自己的上半身破开水面，没有了水的阻力后立刻轻松了不少。
芬格尔看着飘到眼前的透明“触手”只是轻轻一蹭，就让跟自己战斗的死侍化作了冰雕，目光剧烈抖动起来，仿佛想到了什么激动的事情。
苏晓樯猛地转头看过去——路明非才是队长，之前一直都是他跟曼斯船长联络，为什么突然换人了？路明非不会出事了吧？
之前酒德麻衣靠着言灵和手中的炼金太刀，能稳稳地牵制住两头龙形死侍，但现在已经没有那么游刃有余了。
倒是夏绿蒂，哪怕死侍的力量有了明显的增强，依旧无法伤害到她，她甚至还把原本跟苏茜战斗的那头死侍也纳入了自己攻击范围，以一敌三不落下风，把炼金师的装备优势展现地淋漓尽致。
路明非随手凝聚一柄冰剑隔开死侍的攻击，跟两头龙形死侍混战，几个回合后察觉到似乎有些不对劲——死侍的力量和敏捷都有了明显的增长。
现在看来，恐怕是参孙唤醒了白帝城的某种机制，让尼伯龙根在其中重新展开。
“我觉得不像是变强，倒像是恢复了力量，”夏绿蒂道，“有的书籍记载，龙王的龙形死侍培育不易，是强大且珍贵的战士，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损耗，龙王会把自己死侍放在尼伯龙根里，能有效延长死侍的寿命和使用时间，但死侍一旦习惯了尼伯龙根里的特殊环境，离开后就会陷入一段时间的衰弱期，需要时间恢复。”
街道上铺满了骸骨，几乎每具骸骨都穿着铠甲、握着兵器，虽然白骨上已经不见丝毫血肉，并且充满了岁月的痕迹，但铠甲和兵器却丝毫未曾锈蚀，甚至仿佛跟在战场上没什么区别。
“刚刚白帝城里的机关突然启动，大量气泡淹没了我们的视野，等我们视野恢复时，只有我和苏茜还在，路明非、夏绿蒂、芬格尔还有一个其他组织的人，连带和我们战斗的龙形死侍全部消失。”
“会的吧，不同的尼伯龙根间虽然规则不同，但作为‘死者之国’，本质上还是相似的，进入另一个尼伯龙根的环境，应该也会让死侍恢复力量……为什么这么问？你是怀疑这些死侍来自其他的尼伯龙根？”夏绿蒂问道。
气泡散去，原地只剩下恺撒和苏茜面面相觑。
路明非抬头，天空灰蒙蒙的，没有太阳，不知道光从哪里来。
苏晓樯心头一揪，下意识地攥紧拳头，黄金瞳中绯色一闪而逝。
“非哥咱们真的要去吗？那里可有龙啊！”芬格尔瑟瑟发抖。
他有空间宝石的力量，出去倒不难，但他没法跟其他人解释啊，况且他现在还不太想出去。
路明非愣了一下，他还是头一次看到这样的夏绿蒂，在此之前夏绿蒂展现出来的永远是典雅的贵族大小姐形象，现在看起来大小姐似乎也是骑过马杀过人，见过大场面的人物。
“非哥，我们还能联系到外面吗？”芬格尔凑上来问道，“让船长想办法救救咱们啊。”
“是啊是啊，”酒德麻衣敷衍道，“但我要是不注射，早就被那群怪物撕成碎片了，它们可没有善待女士的绅士精神。”
“不知道，”路明非摊摊手，看向夏绿蒂，“夏绿蒂小姐，你知道怎么出去吗？”
所有被极寒的“触手”触碰的死侍都瞬间僵硬，寒冷席卷它们的身体，细胞里的水分迅速结晶，刺破细胞膜，最后变成僵直不动的冰雕，悬浮在水中。
芬格尔在最后方，盯着自己随身携带的空气检测仪，此刻开口道：“这的空气好像能呼吸，空气检测一切正常。”
潜水装备早就失效，靠着古龙血清在水下呼吸的酒德麻衣开口：“我也觉得这里跟外面呼吸没什么区别。”
路明非关掉氧气供应，摘下潜水头盔，吸了口气：“走吧，我们上去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