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兴哥他没受伤吧?”
“他好的很,不仅没受伤。还三战斩敌四十,刚刚封了平虏校尉。”
……
“好得很,又能下地,活蹦乱跳的。”
罗威向南宫霖说起季冥殇的情况,脸上甚至带着点愉悦。
南宫霖察觉到了异样,好奇笑道:“丞相为何而笑,这季均是还能办什么好事不成?”
罗威撒然一笑,“倒是没有,只是自从我打他那一顿之后,心中郁气一扫而空,顿觉神清气爽罢了。”
听了这话,南宫霖也哈哈笑了起来。
“那依丞相看来,季冥殇能不能拉拢过来?”
罗威沉默了,沉思半晌,
“不瞒陛下,我这次能打季均,完全是因为他想借这次机会摆脱季连城,不然,凭他那身本事我是定然追不上的。他这次绝对是发狠了,就依他最近的行为来看,完全有可能……”
“果然!”
南宫霖眼神陡然一亮,已经在盘算怎么拉拢季冥殇去坑季连城了。
“只是…”
罗威叹了口气,把南宫霖的思绪拉回。
对于这个大喘气,南宫霖也是无语。
“毕竟人家是父子两个,陛下有何把握?”
这话说得也对,人家毕竟是亲父子,季冥殇这小子虽然没什么包袱,但想来也不想背上这不孝的骂名。
但南宫霖确实不想放弃,反驳道:“昔日大汉温侯,亦使一杆戟,武艺冠绝天下。然,为财为色,屡次三番行弑父之举。而似这等反复无常之人,史中却不冠以污名,凭一方印授,依旧是大汉温侯…”
南宫霖这话很委婉,也很清晰,就一个意思:“季均他是温侯还是三姓家奴不就是我说了算嘛。”
罗威自然是听出来了,凭心而论,他是不希望季冥殇这个女婿站在对立面的,这样让她女儿难做。现在有这样的机会,当然要试试。
“那就要劳烦丞相亲自走一趟。”
罗威微微一礼,“陛下想如何做?”
“先召见季冥殇,探一探他的态度,再做打算吧。”
罗威马不停蹄的到了晋王府。
“丞相大人,小子有礼了。”
也不知怎的,罗威美好的心情在看见季冥殇的一瞬间就荡然无存了,尽管此时的季冥殇算是有礼数。
“哼…你现在倒是老实了,怎又不叫个岳父?”
见如此,知道罗威已经不生气。季冥殇打哈哈道:“工作的时候还是称职务吧。”
“嗯?你怎么知道我这次来是公事?”
季冥殇讪笑道:“关键我最近也没惹您不是,您总不能是因为没打爽来的吧?”
罗威也懒得和他拌嘴。
“陛下召您进宫,走吧。”
走着走着,季冥殇贼兮兮地望向了老丈人。
“丞相,此次陛下召我进宫,是好事,还是坏事?”
罗威古怪的看他一眼,沉思了一下,答道:“看你表现吧。”
“哦,那大概就是好事咯。”
直到见到了南宫霖,季冥殇更加确定了,好事无疑。
只因平时这两人见到自己哪个不是吹胡子瞪眼的,现在脸上的笑跟亲爹看儿子似的。
“今日叫你来不为别的,咱们平辈论交,凭心而论,畅所欲言。”
季冥殇不由打了个冷颤,“陛下不要折煞我了,我岳父还在场,你我如何平辈?陛下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我定然实话实说。”
“那行,朕问你,你可听过汉温侯吕布?”
“自然知道。”
“那你以为其人如何?”
季冥殇默默翻了个白眼,有这么问的,什么人品,“人中吕布,马中赤兔,方天画戟,专捅义父。”东汉第一孝子吕布,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只是,南宫霖这么问,是想听到什么?
略一思索,季冥殇便回答道:“识时务者。”
这话倒是让南宫霖和罗威略感诧异。
“怎么说?”
“吕布,素来被人诟病不忠不孝,然其武艺天下无敌,在丁原帐下却为一主簿,虽非丁原不能知人善用,但也可见其人才凋零。当时董卓势大,投了董,高官厚禄,宝马金银,何乐而不为?
后来就更简单了,被西凉旧部排挤,还有这夺妻之恨,加上彼时董卓连丢两关,大势已去。奉旨剿贼,才有了这大汉温侯。说其不孝,他行事也无不对。至于不忠,更似狗吠,十八路诸侯,董卓,又有哪个安了好心?”
“好,那你自觉比吕布如何?”
听他这么说,南宫霖也是激动,这事儿哪成啊!于是兴冲冲继续发问。
季冥殇又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而罗威则看着眼前这一幕,面色复杂。
“忠孝两全,季均不会有弑父之举,也不会行窃国之事。”
刚刚还有些兴奋劲的南宫霖,被他这一下子浇透了。
“这话什么意思,是不愿归顺朝廷,你还想一意孤行不成?”
南宫霖语气一变,右手缓缓抬起。
季冥殇立刻听到了外面窸窸窣窣的动静,心里暗骂,这些当皇帝的怎么都爱玩刀斧手那一套。
罗威也是一惊,不是说试探吗,这是要干什么?季均死了,我女儿怎么办?
刚想说些什么就看到季冥殇深深向前一拜,大呼一声:“季连城此人,实乃逆臣贼子,小人自不能助纣为虐,认贼作父!”
“你说什么?”
这一下给来人整懵了,南宫霖也是缓缓放下了伸到半空中的手,不确定地开口道:
“你刚刚不是说……”
“我是说不弑父,但是可以让其他人来啊!”
一句话给两个中年人干沉默了,罗威这个岳父更是感到如芒在背。
“你就不怕落下个不孝的千古骂名?”
“陛下说笑了。美名也好骂名也罢,都不过是史书上一笔和后人一句话的事情。活着时没人敢说,死后更与我无关。
再者说,若陛下觉得吕布是三姓家奴,那也不必问小人了。退一万步讲,‘弑父’总比‘窃国’好听些。”
南宫霖和罗威面面相觑,总算看明白了。原以为季冥殇就是脸皮厚些,没想到简直是毫无廉耻心。
两人心思有些异样。说实话,季冥殇这个情况是他们想看到的,但此刻却有些犯嘀咕。就这样一个没有任何顾忌,连自己父亲都可以随时背叛的人,真的能忠于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