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察觉到外面的动静,季冥殇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老赵,扯呼!”
说着,两把推开了拥在身边的姑娘们,刚站起身,耳朵就被人死死拽住。
“啊嘶,疼疼疼……”季冥殇倒吸了一口冷气,连忙叫苦。
“夫人,我错了!”
“谁是你夫人!”
“错了,琳儿,我错了。”
“我已经请示过陛下和伯父了,可以先斩后奏。”
季冥殇闻言一惊,这个“先斩后奏”过分了。
“老赵,救命啊。”
一路揪着他的耳朵大步流星走出门外。由于身高差,季冥殇只能歪着身子斜着脖子。画面十分喜感。
这一幕,看的街上的群众哈哈大笑。
“这太荒唐了,这是谁家女子,怎敢如此无礼?”
说这话的自然是苏梦阳。一听这话旁边的客人先是一愣,然后朝他投来了一个关爱傻子的目光。
果真是乡下人,消息闭塞。
“你就别多管闲事了,这女的是罗丞相家的小姐。两人青梅竹马,又是皇上亲自赐婚。”
说话的语气,带着对苏梦阳的不屑。
说白了,人家小两口打情骂俏,你瞎激动个什么劲儿?
可惜苏梦阳愣是没听出来。“岂有此理,既将婚配,此举着实有悖三纲。”
说完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苏梦阳将扇子一合,夺门而出。
“这位姑娘,且慢!”
这一声引得众人目光看去。一个手持折扇温温弱弱的书生慌忙的进前。
没等他走到跟前,就被两个护卫拦了下来。
当众人看得一脸茫然的时候,苏梦阳行了一礼开口道:“在下南阳学子苏晓,姑娘此举着实不妥。”
啊这……
众人都看傻了,但最傻的还是季冥殇。
这不是我刚才差点撞上的那个小子吗?他居然在帮我说话。
登时,一个念头涌上他的心头。这哥们,能处。有事是真上啊!
大小姐罗琳看了看愣头愣脑的苏梦阳,转而对季冥殇问道。
“你朋友啊?”
“啊……对对对。李兄,快帮我说说情啊!”季冥殇冲苏梦阳挤了挤眼睛,一脸恳求道。
“咳咳……”
倚在门柱上的赵曜重咳了两下。
此时,那位罗小姐拽着季冥殇耳朵的手上,力道又大了几分。
两瓣薄唇凑到其耳边。“行啊,还想蒙我。人家都说了,他姓苏!”
苏梦阳见状,又是摇头又是叹息。随即开口道:“女儿家就应该以夫为纲,恪守己道。身为相国之女更应如此,为天下之标榜。如此这般刁蛮无礼,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说完便扬起头。完全不理会在场众人诧异的目光。一副我管你是谁的表情。
“有何不可!”
在场众人皆是一愣,随即循声看去。一袭青衣从人群中掠过。一个身着官服,浅麦色皮肤,五官分明的人。手持一杆白蜡长枪。从人群中走进来。锐利的眼神如鹰隼一般扫过在场众人。
众人看得呆愣愣的。季冥殇被拽着的耳朵上的压力也消失了。
“八品官?”
季冥殇是真的不敢动。不是因为对方是一个八品小官。
因为这人拿着兵器,穿着官服。他要不是去行刺的,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姓胡。
胡家是梁武武将世家,胡家老祖宗胡启光先帝时就因拒北战功赫赫,现在又是辅国大将军,德高望重。当今皇上见了都要尊称国公的存在。
先帝亲自下的诏书,当今天下也只有姓胡的能兵戈上殿了。
说白了,季冥殇是真的惹不起,也没有理由去惹他。
半晌,来人打破了寂静,“刚才是谁说女子不可抛头露面,有失体统?!”
众人皆是一愣,没想到他会问这么个问题。
似乎是没听出来对方言语之间的怒意。苏梦阳站出来承认道:“正是在下。三纲五常,礼义廉耻,自古有之,这是规矩。敢问大人,在下此言可有何不妥?”
此话一出,事不关己的三人懵了。这傻子是真没听出来吗?
而这话落到面前的人耳朵里就像是挑衅一样,脸上的怒意更甚了。
罗琳仿佛是反应过来了什么,盯着那人。
赵曜还是一脸淡然的注视着这一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只有季冥殇,眼见情况不大对劲儿。“借”走了身旁商贩的摊子。买了笔墨在摊子上写着什么?
“你跟我谈规矩?行,上擂台。”说着那人用枪指向苏梦阳说道。
苏梦阳被人一指,直接懵了。虽然乡下人见识少,但对于当街摆擂这事还是知道的。
本来梁武朝民风彪悍。又从先帝据北时起,习武之风盛行。当街摆擂也是那之后定下的规矩。只要双方自愿上台,不出人命别人也管不着。
也就现在是太平盛世,各地的擂台也就当个摆设,不巧京城门口就有一个。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穷酸书生和一个横行军中的将门之后打擂台,结果可想而知。
苏梦阳不禁冷汗下来。而周边的百姓一听有人要打擂台,凑热闹般的围了上来。
“怎么样,书生?你们读书的不都讲究一个气节,实话告诉你,我就是看不惯你们这些死读书的,民族大义成天挂在嘴边,纸上谈兵。一上战场连个女人都不如。”
一下子,苏梦阳骑虎难下了。要是答应肯定会被揍,要是不答应天下的读书人脸就让他丢光了。
就偏偏人家说这话得罪人没有什么事,自己偏偏什么也不是啊。
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颤颤巍巍的开口,“我,我答应~”
也不知道赵曜是不是不想看到苏梦阳被打惨。提了一句,“这位大人,你不是要忙着进宫吗?”
“我还不去了!”
得,这位正在气头上呢。季冥殇也纳了闷儿了。他得罪的是女人家,你一个大老爷们生什么气?这难不成是个女权主义者。
正巧那人看见了赵曜腰间的剑。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的来了一句,“花里胡哨,一无是处。”
“你说什么!”赵曜闻言像是被刺激了一样。
“我说在战场上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一无是处。”
季冥殇麻了,心说这小子完了,惹人行,你提他剑干什么?
他至今没有忘记,就因为自己摸了一下那把剑,这老哥差点没在晋王府把他就地格杀了。
毫不夸张的说,今天这小子不死也残。
“我要跟你打一场。”赵曜冷声道。
“怎么,想车轮战?”
“误会了,你打他还用费劲吗?”
此时的苏梦阳竟无力反驳。
不久消息散布。
将军府
一个面容刚毅的白胡子老头正坐在太师椅上刚抿了一口茶,听到下人来报,直接喷了出来。
“胡闹,我让颖儿去面圣。她半道跟人打起来擂台。对方什么人?”
“好像是个书生,还有曜公子。”
老爷子叹了口气,吩咐道:“备马,去看看。”
“老爷,不坐马车吗?”
老爷子站起来振了振衣袖,“我还没老到连个马都不能骑。”
……
皇宫内
“陛下,胡家公子在城门口准备和个举子打擂台,季公子,曜公子和罗小姐在旁边看着呢。”
盘坐在桌前的皇帝南宫霖合上手中的奏折,这倒是个新鲜事儿,城门口的擂台快十来年没动过了。
“对方只是个读书人?勇气可嘉。
去知会一声,下手轻点,不要耽误了人家科考。”
“明白。”侍卫应了一声。
“回来。”
“陛下还有何吩咐?”
“去告诉季均,让他进宫一趟,有个好事等着他。”沉思片刻,像是又想到了什么。“你说,朕要不要也对胡家小子的婚事上上心。”
侍卫无力吐槽,只能满脸堆笑。
天见可怜,晋王长子和相府小姐在你赐婚之前是青梅竹马,自打你赐婚那是反目成仇。十多年都没缓过来。
不过众人也都没太在意。自己家主子是出了名的爱玩,但正事也没办砸就是了。
……
京城门口
“不能出人命。跌下擂台,失去反抗能力,自愿认输者出局。双方一炷香时间准备。”
此时,季冥殇把写好的字贴在小摊前。一个大大的……
赌
他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开了个盘口。然而赌的并不是苏梦阳能不能打赢。而是他能撑几个回合。嗯,我真是个小机灵鬼。
“来,来,来。三回合之外一赔三,五回合之外一赔十,十回合之外一赔百,三合之内一赔千,买定离手……”季冥殇站在摊前卖力吆喝。
出来看热闹的人瞬间围满了摊前。看到这恐怖的赔率,所有人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不一会儿,便发现押十合之外的人不少,至于三合之内反倒没人押。毕竟这么高的赔率显然已经不是赚不赚的问题,而是你信不信的问题。他们在赌,赌这位将军会手下留情。赌苏梦阳能撑过十招。
赵曜,罗琳来的摊前。哗,哗~两个钱袋子被按在三回合之内的地方。
季冥殇脸上的表情凝固了。扭头看向一脸揶揄的两人。
他就是拿这个赔率来诈那些赌徒。鬼知道这哥们气上来了会不会三拳解决战斗?这要是出了意外了,他得赔这俩人多少啊?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那俩钱袋子,长出了一口气。“还好只是铜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