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也在？”
王孝冷冷的看着忍十郎，龙吟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本来就没打算杀我。”忍十郎笑着推开夹在脖子上的刀刃，“为什么不能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聊一聊我们各自的需求呢？我们三人，或许是这时代最后的终结者了。”
早些时候
码头忽然乱了起来，打断了伊吹与忍十郎之间剑拔弩张的争执。
就看见两伙人乌央乌央聚集在码头上，一边系着黄头巾，一边胳膊上绑着红布条，一个个凶神恶煞，大声怒骂叫嚷着以壮己方声势。
这么一闹，把三人回去的路都堵上了。
就见黄头巾那边站出来一位：“洪七！往年都是你们帮的锅伙管着这片码头。今年这回，该轮到我们帮来定一定鱼价了吧？”
对面红布条带头的啐了一口：“呸！黄鼠狼，你少在这儿拿嘴放屁！今年码头归谁，咱们场上见真章！”
李梦瑶一看，敢情是两波鱼锅伙打架。原本在津河也是有鱼锅伙的，属于是民间管理渔民是否出航，出航水域以及鱼市定价的黑帮团伙，自从永安王来到津河以后便大力整治鱼锅伙，直接让鱼锅伙从津河地面消失，没想到都跑泉州来了。
却见两边并不着急开干，反而两边头领摆上香炉神像，各插香拜神一次，又将一捆签倒插香炉之中，帮派中每人都从香炉抽出一支来。抽签的成员或是长舒口气，或是眉头紧皱，冷汗狂冒！抽签完毕，旋即撸胳膊挽袖子准备开干。
伊吹不知道怎么回事，李梦瑶却眯缝起眼睛喃喃道：“这是准备来文的啊。”
只见洪七一抱拳：“来者是客，请！”
黄头巾旋即出人上前讨敌骂阵：“既是上门做客，我却两手空空，有失礼节！小爷我给各位赔礼了！”说罢抽出腰间短刀，一刀就给自己耳朵割了下来！顿时血流如注，那人却目光坚定，就好像完全不疼一样！黄头巾那边顿时响起阵阵欢呼叫好。
伊吹都看傻了：“他们到底在干什么？不是打架吗？怎么刀子都往自己身上招呼啊？”
李梦瑶见怪不怪：“这叫文斗，津河老例儿了。”
最早在津河，混混帮派之间的争斗势如猛虎，好几次引来官府镇压，每一次镇压都让混混元气大伤，抢来的地盘又要重新洗牌，打了跟没打一样。然后也不知道是哪个道上能说话的老混混出的馊主意，既然官府打架要管，那我自残总没人管我吧？然后莫名其妙的，许多混混纷纷开始效仿，这么一搞反而真的养蛊养出了一大批狠人，除了偶尔武斗，大多帮派冲突都以文斗结局，官府无从下手，只得作罢。
当然，萧然是不会跟他们掰扯这些的。于是，这些狠人一路逃到泉州以后，在山海盟会睁只眼闭只眼的态度下延续了这个传统，以至于整个泉州都是股老津门风气。
黄头巾这边有人割耳，红布条也出来一人：“那我也来给诸位添些彩头！”说着也掏出刀来，跟削土豆皮似的将自己食指上的肉一片片剃下，直至就剩一条血淋淋的白骨，这可比一下子把耳朵割下来狠多了！
红布条又是连声叫好。
伊吹扭头看向忍十郎：“你看似战无不胜，对我的复仇不屑一顾。然而，你那钢铁身躯下，是否有着同你的躯体一样刀枪不入的决心？我对此表示怀疑。”
“既然你口口声声说你心怀武士道，那你，敢接受我的挑战吗？”
看热闹的李梦瑶这回真的被惊到了：“伊吹你疯啦？！你跟这家伙斗什么狠啊？！”
“有何不敢。”忍十郎只是笑笑。
“你怎么也跟着起哄啊！”
伊吹转过身来，却朝着李梦瑶俏皮的眨眨眼睛。李梦瑶愣了一下，旋即心领神会：“哦那好吧。我去试试。”
说着，她径直向斗狠的两个帮派走去。再看这边，好家伙已经连油锅煤炭都架上了！黄头巾这边胳膊已经被滚烫的油炸的皮开肉绽，红布条这边还在犹豫着是认怂还是来个比他更狠的，李梦瑶走过去一把夺过他别在腰间的签子：“哎呀！不小心抽到死签啦！”
“？？？？”两边一下子都愣了。黄头巾这边愣了，红布条也愣了：“不是，你你谁啊？老大，我们帮里有这么一号人物吗？”
洪七正焦头烂额呢，顿时火了：“哪来的小娘皮！滚边上去！”
“诸位大哥稍安勿躁。”李梦瑶攥着死签笑眯眯的朝两边抱拳道，“知道二两边正斗着，扫了诸位雅兴。不过呢，我这边恰好也有对冤家，想借诸位场地一用！”
有人上赶着替他们找死，谁会不愿意了？黄鼠狼叫道：“那就赶紧选边站！”
忍十郎站在了黄头巾一边，而伊吹则站在了红布条一边。李梦瑶拍拍手：“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二位，请吧？”
“我先吧。”忍十郎彬彬有礼的笑着，摸出一把铜钱来，全部洒进了滚滚油锅里！
黄头巾这边一下就震住了。刚刚那位黄头巾只是扔了一枚铜钱下去，手臂就已经炸成了这样，他居然扔一把！还是均匀分布在锅底！这要一口气全部捞上来，这胳膊还能要吗？！
就见忍十郎脱下和服，伸手就往油锅里捞！手臂顿时被炸的嘎巴作响，被炸烂的皮肤组织不断地浮出油锅，然后又被分解。当他将所有铜钱捞出之时，呈现在二人面前的赫然是一只给油炸的锃亮的机械臂！
李梦瑶看的起了一头冷汗，低声问道：“伊吹，你能行吧？”
伊吹成竹在胸：“看我的。”只见她也卷起袖子，露出乳胶包裹的纤细手臂。
红头巾这边一看好像要栽！顿时骂了娘：“诶！你一个大男人跟小丫头斗狠！你要点脸不要了！”
忍十郎竟然还正儿八经的回答：“作为武士，无论任何人向我发起挑战，我都自当全力应战，让渡才是一种羞辱。”
伊吹也是真狠，哗啦一下就把手抻进了油锅！顿时一股白烟升腾而起！紧跟着伊吹捞起热油就往脸上派来，一股子热浪转瞬将她吞没！
“伊吹！！”
待白烟散去，伊吹除了脸热的通红，身上却毫发无损，就连刚刚伸进油锅的手臂也没有损伤！
“假手。”忍十郎笑道，“以及，泼出来的是热油，拍在脸上的，只是准备好的凉水。假货，有悖于决斗之道。”
“我的是假的，这的确不错。”伊吹冷笑起来。
“那你就是真的？”
众人齐齐看向忍十郎那只被炸过的机械手。
对啊。若硬要分个真假对错，伊吹用的只是方术替身之法，仅仅只是人为作假；可要这么论起来，忍十郎从头到脚，从内到外都是假的！他才是最大的作弊者！
“若不在公平环境下，弱势一方的决斗者有权使用外力，不是吗？”伊吹冷眼看着油锅对面的忍十郎，“好比新晋的武士被允许穿戴甲胄与剑道大名比试。这不正是，你推崇的武士之道吗？”
忍十郎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但那并非气急败坏或是信心受挫的表现，相反，他的表情极为认真，就像是——真正的将伊吹视作了同等级的对手！
此时此刻，终结者与肉体凡胎的女孩，站在了同样的高度！
“你说的没错。”
忍十郎上前一步，双手缓缓握住了油锅的锅口两侧。
“我被制造出的那一天，这幅身体，连带着我的「灵魂」就是为「作弊」而生。到头来，我一直都在「作弊」，这样的我，又有何资格不允许你做出同样的，甚至还不及我「卑劣」的手段了？”
“因此，我将全力应战。”
哗啦一声！他举起油锅，滚烫的热油从天而降尽数淋在他身上，白烟狂冒！飞溅在地的热油吓得黄头巾那帮人连连后退！
再看忍十郎，几乎被烫的不成人形！身上的皮肉一块块溃烂掉，显露出终结者的本质！尤其是那张脸！一头秀发已经被完全烫光，半张脸露出终结者的机械骷髅脸，半张脸上的眼珠子狰狞的看着她们！
“我艹，这家伙对自己真狠！”李梦瑶心中大骇。终结者的皮囊在这个时代可是没办法补充的，上回王孝姐被炸没了小半个身子的皮肉，停机花了半个月才完全修复！忍十郎这般模样，皮囊修复不得花上好几年啊？！
“嗯？！”李梦瑶定睛再看，却发现忍十郎溃烂的皮肉虽然不断在掉，但那些还算完好的皮肉竟然在一点点褪去烂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增生新肉！虽然恢复速度上蜗牛看了都要都要骂一句龟孙，但是这修复速度可比王孝姐快多了！
因为型号更高级，所以覆盖皮肤也更高级？！难怪是个美男子啊！虽然王孝姐也是大美女就是了。
那么，接下来伊吹又要如何应对呢？人家可是拿油锅给自己「冲凉」，伊吹不来点狠活，绝对镇不住对方！
即便知道伊吹可以名正言顺的作弊，但李梦瑶还是不由得为她捏了把汗。
伊吹不慌不忙：“你来火的，那我就来个水的！”
李梦瑶：“怎么叫水的？”
伊吹说道：“还记得我曾教过你的绳缚术吗？”
李梦瑶隐隐有些不安：“你要做什么？”
只见伊吹缓缓脱去外衣：“我要你把我捆起来——越结实、复杂越好！”
“但是你明明可以作弊”
“他刚刚向我展示了「真物」。”伊吹义正言辞道。
“所以，我也要以「真物」回报。”
李梦瑶咬咬牙：“我能相信你吧？”
伊吹只是笑道：“我自有分寸。”
红布条的人拿来一捆麻绳。李梦瑶先是将伊吹双手双脚捆紧，又将她的双膝，胳膊肘用绳子牢牢捆缚住，将她绑的跟个大粽子一样。
李梦瑶又拿来从千机阁密室拿到的马具口衔，戴在伊吹嘴上：“你可千万不要出事。”
伊吹只是点了点头，咬住了口衔。
捆绑完毕，李梦瑶又用一个麻袋套住伊吹，紧紧扎住袋口，在袋口上拴上一个破船锚，便当着众人的面，连船锚带麻袋扔进了海里！
洪七瞧着直咂嘴：“虽然比起淋油锅不那么剧痛，却也是慢性自杀。被捆缚到那种程度，又被包裹在麻袋里，没有锐器相助，她又可能挣脱了？”
“但凡她在尝试挣脱的过程中呛上一口水，或者到了憋气极限尚未挣脱，她会开始胡乱挣扎，消耗体力，海水会顺着她的鼻孔灌进鼻腔，让她窒息而死”
李梦瑶冷汗狂冒，在码头边上来回踱步。
“伊吹，你千万不能出事千万不能出事呀！”
“在人类所有的死亡方式之中，窒息死是最为痛苦的一种。对于人类而言，这比直接跳进油锅还要痛苦。”忍十郎站在码头边上淡然说道。
“我钦佩她的勇气与胆量我总算有些理解，绚辻词为何要舍身护她逃走。那果真是个正确选择。”
李梦瑶怒从心头起，抬手照着忍十郎的脸就是一拳！除了嘣的一声闷响，以及指骨钻心的剧痛，什么都没有改变。
“你！！”李梦瑶愤怒的指着忍十郎，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不知道要责怪忍十郎些什么。怪他杀了绚辻词？正如他所说，终结者来到这个世界会自行选择阵营，若阵营不同，立场不同，他们也不会看在同为终结者的份上握手言和，这根本算不上理由。
怪他接受伊吹的挑战？他遵从着自己的武士道，伊吹也默认了他的武士道，自己又怎有资格插嘴了？
李梦瑶颓废的坐在码头山上，暗暗祈祷伊吹无事。
在众人焦急的等待中，五分钟过去了。李梦瑶隐隐有些不安，突然间她猛的意识到了什么，转而看向忍十郎：“喂！你看见伊吹身上有助她逃脱的机关了吗？！”
她忽然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伊吹自从修炼了方术以后，总能整出些奇诡的忍术，做出不可能的事情，以至于李梦瑶都快麻木了，好像她能做到这些事理所当然，包括水下逃脱也是。
但是再如何诡谲的方术，也都是要由机关道具控制！伊吹被绑成那样，嘴里塞着口衔，又只有那么一件胶衣，她往哪里藏道具？！
“没有。”忍十郎的回答顿时让李梦瑶如坠八寒地狱！
“她没有携带任何能助她作弊的东西，便下去了。若有，我会看出来的。”
伊吹怎会犯这种错误？！或者她本就没打算逃脱？！
“伊吹！！”李梦瑶脑子一团乱麻，疯了一样一头扎进水中，拼命向下游去！
不多时，一只湿漉漉的麻袋被抛上码头，李梦瑶披头散发的爬上岸，跟女鬼一样：“伊吹，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她划开麻袋，海水从麻袋里流淌一地。娇小的躯体就那样被紧紧捆缚在麻袋里，一动不动，脸色煞白。
“伊吹伊吹你醒醒！”李梦瑶扯去口塞，割断麻绳，拼命的按压她的胸口：“王孝姐说这样有用这样一定会起作用的！我们还要去封王陵呢，我们还要好多好多是没做呢！伊吹，伊吹！你他妈的倒是吱一声啊！！”
没有人说话，包括忍十郎，也只是静静地看着。
李梦瑶掰开伊吹的嘴巴，不断的给她做人工呼吸。伊吹也只是静静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伊吹”
泪滴落在伊吹的面庞。李梦瑶不断擦拭眼角的泪花：“伊吹”
“诶”洪七一声长叹。他见过因为斗狠把自己斗死的混混有不少，但一开始就是奔着死去的还真就她一个。
“噗！！”一口海水突然从伊吹嘴里喷了出来，旋即剧烈的咳嗽起来，趴在地上不断干呕！
“伊吹！”李梦瑶顿时破涕为笑。
“咳咳咳！！”伊吹骂骂咧咧：“我还以为你真不下来了呢！我都看见三途川绚辻词大人在向我招手了”
“没事就好！”李梦瑶紧紧搂住伊吹，努力抑制住眼泪。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伊吹轻轻拍了拍李梦瑶的后背，无奈的笑了笑。
忍十郎笑看着她：“那么，你输了？”
“不，我没输。”伊吹说道。
“相反，我将了你一军。”
“哦？”忍十郎饶有兴致，“此话怎讲？”
伊吹拉起李梦瑶的手，对忍十郎说道：“因为她就是我的「作弊」手段！”
此话一出，李梦瑶也一愣：“啊？”
伊吹接着说道：“如果我想搞水下逃脱，我大可以让李梦瑶帮我捆一个一拽就全松的活结，轻而易举的逃上来。但是不，那并不足够应对你的「狠」，也无法阐述我要向你传达的意思。”
“所以，我什么都没准备，让李梦瑶把我捆紧后沉海，并不是为了搞什么水下逃脱，就是为了让李梦瑶能够在我被溺死前救我上来！”
伊吹转而对李梦瑶笑道：“但是这其中却有一个风险，那就是事先我并未提前通知梦瑶姐姐让她救我。若她自始至终都坚信我有办法靠一己之力逃脱，那我或许真的必死无疑了。”
“但她还是选择了跳海营救。忍十郎，这一次，是我赌赢了。而这，就是我要向你传达的信息：油锅淋身算得了什么？那又不能真正将你伤害。”
“但是我有的却是赌上生命的觉悟，你有吗？！”
众人哗然，李梦瑶一把将伊吹搂紧怀里：“伊吹！姐姐爱死你啦！！”
忍十郎沉默了。如果纯粹是靠一定程度上被允许的「作弊」来斗狠，那到头来，伊吹也绝无胜算，正因为终结者天生的优势，他能作弊到的程度就要远胜于伊吹！
可如果，伊吹所出的难题是「赌上生命的觉悟」呢？
那么自己就必须要在她之后，也做出对于终结者而言「致命的行为」，前提是她能做得到。很显然，虽然是作弊，但是伊吹赢了。
“我似乎有些明白了。”忍十郎喃喃着望向天空。
“我终于明白，为何天网似乎从不觉得自己要比人类更加高级也正因为这种脆弱而坚强的生物，所蕴含的巨大不可能性吧。”
忍十郎看向搂抱在一起的二人：“仅仅是觉悟那么简单吗？除了必死的觉悟，巨大的勇气，清晰的思路，矫健的身手，聪慧的才智以及，比超合金更加坚不可摧的友谊。”
李梦瑶愣住了。她忽然觉得自己心中，好像有什么早已破碎的地方，被小小的触动了，就像是拼图的第一块，终于找到了正确的位置。
“你们教会了我很多很多，作为武士，作为流浪者，作为终结者，所无法理解的事情。”
说着，忍十郎缓缓抬起手臂：“因此我将献上一位武士对你们最忠实的敬意——我那赌上「性命与灵魂」的，觉悟！”
他猛的扯去后脑勺的头皮，小心翼翼打开舱盖，夹住了旋钮。
【警告/检测到不合理行为】
“呜”忍十郎竟然发出了一声呜咽！
“这就是我的”
啪的一声响！忍十郎单膝跪地，目光瞬间暗淡了下去，手臂缓缓垂了下来，手中落下一滚筒状物。
他竟然亲手将终结者的命门——微型神经处理器，给硬生生拔了出来！
伊吹和李梦瑶同样，目瞪口呆。
他难道会不知道，就这样轻易拔出自己的命脉，是有巨大风险的吗？甚至于伊吹溺亡的风险！
李梦瑶上前捡起微型神经处理器，表情复杂的看着伊吹。
“选择权在你。”
伊吹接过神经处理器，坐在了忍十郎身边。
“”
李梦瑶并不知那时伊吹到底都思考了些什么。只知道伊吹盯着那支神经处理器，看了很久，很久。
“诶”伊吹长叹一口气。
她把神经处理器往忍十郎后脑勺的插槽一插。
“梦瑶姐姐回去吧。我累了。”
“嗯。”李梦瑶摸了摸伊吹的脑袋，“走吧妹妹。”
伊吹的神情，惆怅而落寞，好像一切都已经没有了意义。
恢复意识的忍十郎站起身来，向二人行了个深深的抱拳礼，没再言语。
这场死斗，没有输赢。
“你真该死啊。”王孝冷冷看着忍十郎。
深夜到访的忍十郎皮囊已经恢复的大差不差，眼睛仍旧蒙着那块黑布：“该死吗？或许吧。”
“你知道伊吹那样做不是因为原谅你。”
“因为到头来，我们谁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犯错。”忍十郎笑道。
“她如此，我亦如此。我不后悔，也不祈求原谅，只要她能理解这一点便好。”
说着，忍十郎将一串纸盒放到桌上，笑盈盈说道：“我带了三斤酥炸奶。要尝尝看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