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南枝的眼泪突然就不受控制地掉下来了。
“哎,南枝你怎么哭了。”
柳岚心里顿时慌得不像样,叶南枝摇摇头。
“岚姨,我和云舟打算结婚了。”
“那是好事啊,哭什么!”
叶南枝心里总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恐惧,她怕等不到那天。
记得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她是笑着的。
一睁眼就看到了聂云舟。
“喂,你父母死了你都不伤心的吗?”
叶南枝懵懵地眨眼,所以她现在是该哭吗?
“云舟,怎么跟你南枝妹妹说话呢!”
柳岚蹲在她面前,“南枝,以后你就是我们聂家的亲生女儿。”
“云舟,你可要照顾好南枝,不然小心长大后没媳妇。”
“切,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
“那你也得照顾好你南枝妹妹。”
“知道了,知道了。”
聂云舟敷衍的答应了柳岚,却跑到她面前小声叫了一声‘麻烦精’。
那时叶南枝就在想,这人可真讨厌。
直到长大了她也还是这么觉得。
“叶南枝,你理理我嘛!”
“喂,你要是再靠近一点小心我不客气。”
“南枝妹妹怎么不说话?”
不知不觉的她身边就只剩下聂云舟了。
而钟立雪就在那个时候出现了,比她预估的更早。
她心慌慌的,聂云舟突然冒出来拍打她的肩。
一包东西扔到木桌上,聂云舟轻飘飘道:“红豆糕,腻死了,也就你爱吃。”
叶南枝不知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绪。
视线中走来一对男女,他们并肩而行,手不小心碰到一起又分开,一直这样持续不断地走远。
叶南枝嘟囔一句:“我也想这样。”
聂云舟咬紧了牙关,问她,“想和谁这样?”
两人目光交汇,叶南枝避开。
“你管我。”
反正不是和他,他不属于自己,属于……
“聂云舟。”
钟立雪看见他,很快就走了过来。
“你们学堂今天不上课吗?怎么跑到我们学堂来了。”
男子和女子的学堂虽是分开的,但也只隔了一条街。
聂云舟连眼神能都懒得分出去,他眸光犀利,“我不管你谁管你。”
他当着钟立雪的面掐着叶南枝的嘴,周身的气场骇人,“你到底想和谁这样,说出来我去打断他的腿,到时候人成了残废,我看你还稀不稀罕他。”
简直是无理取闹,叶南枝挣脱不开,存了报复心思道:“想和你这样不行吗?”
钟立雪还在,她倒要看看聂云舟怎么收场。
脸上的力道骤然松开,聂云舟一下就笑开了。
他的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亮。
“那你不早说,我刚才说的都不算数,你就是得稀罕我。”
走向和预料中的不同,不知为何叶南枝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钟立雪面色惨白,很快离开。
叶南枝的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心里涌上一股内疚感。
“人都走了,有什么好看的,看她不如看我,我就在你面前。”
“我刚刚都是……”
趁着没人,聂云舟亲了一下她的嘴。
“叶南枝,说出去的话,可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两人就这样迷迷糊糊的在一起了。
聂云舟无论做什么事都很霸道,要她眼睛只看向他。
后来,聂云舟说不会再缠着她了,又说,给她时间。
聂云舟前脚刚出国,钟立雪后脚跟着走了。
当时她想,这样才是正确的才对。
直到聂云舟回国。
“南枝?”
钟立雪唤回她的心神。
“抱歉,立雪你刚说什么来着,我没听清。”
钟立雪宛然一笑,“我想去南京,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伯父伯母他们同意吗?”
钟立雪脸上泛起苦笑,“他们两个忙着互相折磨,没那个精力管我。”
叶南枝抿唇,“那就去吧!我会支持你的。”
“嗯,我知道,谢谢你,南枝。”
老张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死了,断定为投河自杀。
聂云舟前脚刚找人,没多久老张就被杀了,可想而见幕后凶手有多嚣张。
不过,今夜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十号码头,工人正在装货,货船今晚就会离开。
等货物装齐,一大帮士兵涌了上去,不由分说地开始检查货物。
“哎,你们这是干嘛,我这可都是今晚都要走的货。”
“就是现在要走,你也得打开检查。”
聂商突然出现。
“聂司令。”
那人畏畏缩缩的不敢说话。
“这十号码头,我记得是归容虎管辖吧!”
“回司令的话,是的。”
“那他人呢?”
“这……,容家长子刚刚去世,容二少代为管辖。”
聂云舟跟随着士兵一起查找。
外面的货物就是些米粮,里面的乍一看也是米粮。
聂云舟的手往下压,中间的部分平平整整的,像是纸张。
叫人打开袋子,外层的米全都散开,里面竟然全都是些纸币。
“把这些全都给我抬出去,一袋也不能漏。”
出了船舱,聂云舟覆到聂商的耳边悄声道:“找到了。”
“这批货物先压下了。”
他们正搬着货物往船下走,突然就响起了一阵枪声。
还有人在盯着这些货物离开,准备地来说是盯着船舱的假纸币。
“父亲,你去查清水赌坊,这里交给我。”
从被刺杀开始,一切的一切都与清水赌坊相关联,而现在某人恐怕正等着他吧!
甲板上,一把枪从脑后顶住他的脑袋。
“聂少真是好计谋,还好我提前留了一手,不然岂不是要栽你手里了?”
“沈逾白。”
“是我。不过我倒是好奇聂少是怎么发现我会从十字码头运纸币离开的。”
聂云舟不顾脑袋上顶着的枪,转身。
“因为你太蠢。”
从刺杀他到容政南到老张,实在是太沉不住气了。
试问一个什么都没有的赌徒会为什么卖命,自然是钱。
不过这些都还只是怀疑,让他确信的只有容政南那条线。
那个代替容政南成为替死鬼的人,为什么会心甘情愿的认罪,他还有一家老小需要照顾。
“清水赌坊那些弱小的工人,恐怕是你的人质吧!”
赌坊固然经营得很好,但普通人眼里的害怕却是藏不住的。
老弱病残,一个开着赌坊随时随地讨债的资本家会有这等善心?说出去还真是可笑。
“你很聪明!”
聂云舟啧了一声,“都说了是你太蠢,哪有把人质放在明面上的。”
后来容政南也死了,沈逾白还大胆地去参加吊唁,要不说他太嚣张。
容家最好拿捏的也就一个容景,货物不从十字码头走还能从哪儿走!
“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些货物我一把火烧了干净,而你只能成为我的枪下魂。”
“是吗?可惜你没有这个机会了。”
沈逾白反应过来,聂云舟和他之间的距离早就消失不见。
他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枪。
两把枪同时开响,人影挣扎着从船栏上倒下去,噗通一声,血色伴随着海水往上溅起水花。
一周后,有渔民打捞到一具尸体。
叶南枝听到这个消息直接昏了过去,经过检测认证死者是沈逾白。
清水赌坊被查,容家成为了帮凶,一家子全都被抓进了大牢。
“南枝,你这样不吃不喝能坚持到什么时候,逝者已去,又何必执着。”
莫瑶宽慰她。
叶南枝的唇都已经裂开了。
她面如死灰地问道:“那你呢!你又在执着什么?”
莫瑶被她问得说不出话。
“他没死,我要去找他。”
“那若是找不到呢!”
“会找到的。”
到处都是战乱,怎么找?时局动荡,哪里又容得下她一个弱女子。
民国1928年可谓是最为动荡的一年。
叶南枝自学了医术,在一家医院里当医生。
这两年她辗转各地,还是没能找到聂云舟。
一天,叶南枝正忙着给病人包扎伤口。
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
“枝枝。”
叶南枝苦苦寻觅的人回来找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