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看向云锦。
在他们所有人里,就只有云锦的辈分最高,也是从当年那件事过来的。
云锦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他并不知道当年还有这件事发生。
“我只以为二哥......呸,云缎贪财。”
他已经不稀罕叫云缎为“二哥”了。
就是称呼云红,他都不肯再叫一声“三姐”。
这两人简直就是畜生。
比畜生还不如。
当年分家时,云锦已经娶了妻,他是家中的老幺,分到的家产是最少的。
云锦夫人虽然有怨言,可是当年云锦已经往西域去了一两趟回来,有了生钱的门路。
他也是看寡嫂带着云钰,被欺负到一无所有,云叔公等族亲们居然一句话都不开口帮衬帮衬。
云锦心中生气,才将手里分到的微薄家产,给了寡嫂。
“人总得活命吧,云缎与云红这是把人往死里逼。”
想起当年谢氏和云钰的处境,云锦至今义愤填膺。
他心中愧疚的看着云钰。
云钰身穿状元袍,头顶的状元帽上还有簪花。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这对母子如今终于熬到头了。
可是谢氏却撑不住了。
“对不住,钰儿,是四叔不好。”
“当年四叔如果能窥到云缎和云红的龌龊与阴谋,四叔不会坐视不理。”
云钰回过神来。
他刚刚好像在脑子里听到了阿璃的声音。
想起阿璃说的,云钰眼眶发红,哽咽的摇头,
“不是四叔的错,错的另有其人。”
他咬牙。
当年阿娘什么都没有跟他说,他也不知道当年发生过这样的事。
否则,当年云钰就会拿刀直接杀了云缎和云红,不会长大到今日。
人长大了就是这样不好,有了理智与责任,明明心中有恨,却不能选择一刀将仇人毙命。
丫头从屋子里出来,“老太太醒了。”
云钰急忙进了屋子,其余人要进去,云大娘子拦住。
“让他们母子俩说说话吧。”
“唉......”
屋子里是一股淡淡的药香味。
云钰走进屋子,眼泪就忍不住往下落,“阿娘。”
半靠在床头的谢氏,睁开浑浊的眼,朝着云钰慈爱的笑。
她伸出干枯的手,招了招,
“钰儿,过来,让阿娘看看新科状元。”
云钰忍下心头酸涩走上前,敞开双臂,让阿娘近距离的看清楚自己。
“不错,不错,我儿果真是状元之才,今日骑马游街,可有人锦上添花?”
“花儿多不多?”
“可有同添花的人说声谢谢?”
他已不年少,可在阿娘的眼中,云钰永远都只是个孩子。
云钰红着眼眶点头,凑到阿娘的窗前,
“有的,状元骑马游街,那些花都收不下,一朵一朵的朝着儿子身上丢。”
“真想将那些花,全都捡回来给阿娘看看。”
谢氏干枯的手,抚摸着云钰的状元帽,
“傻儿子,马骑的那样快,怎么能等你去捡花戴?”
“以后就是状元郎了,一定要好好做官,好好做人,为华儿做个表率,给咱们娘娘做个好助力啊。”
云钰哭着,抱住了谢氏瘦弱干瘪的身子,
“儿子知道的,儿子一定会。”
谢氏的身子,已经被掏空了。
她所有的精气神,在看到云钰的那一瞬间,就开始溃散,如今满脸除了病弱的痛苦,还有极端的欣慰。
“哭什么?阿娘又没事,阿娘还想看着你做官,做个好官,看着华儿长大呢。”
云钰暗暗的擦干自己的眼泪,
“儿子没哭,今后家中的日子好过了,儿子给阿娘买锦缎,买鱼翅燕窝,买无数的丫头伺候着。”
“状元没有那么多的钱,儿啊。”
谢氏摇摇头,脸上都是慈爱的笑,
“只要你脚踏实地,心术正,阿娘什么都不要,儿啊。”
她的声音慢慢的低了,整个人都显得很无力。
屋外的阿璃,啃了长长的一条苹果皮,抬头看着谢氏的屋顶,皱着小眉头,
【生机在流逝,这是连求生的意志都没有了?】
【这样怕是连几年的时间都撑不到啊。】
人不该这样,苦了一辈子,日子刚刚迎来一点甜头,就觉得自己的责任尽了,可以撒手人寰。
仿佛来人世间走一遭,就是专程为了成全子女。
为了子女吃过世间所有的苦,却没有半点时间去做自己,去享福。
云华看向阿璃,哭着问,
“怎么办?阿璃?我不想祖母就这么离开。”
她哭的阿璃心烦意乱的。
阿璃低头瞧了瞧衣襟带子上挂着的小荷包,这是华姐姐做的。
又听了听屋子里,云钰的哭声。
还有云锦脸上的愧疚。
算了算了。
【星然。】
阿璃丢下手里那条长长的苹果皮。
星然漂亮的脸蛋上,眉头微微的皱起来,
“主子,魂力不够。”
阿璃才一岁两个月,她根本做不了多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