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一路跑来时也没觉得这条路这么漫长,现在却觉得多踏一步都困难无比,就像自己身上背着几百斤重的石头,想要往前实在是很难,但还是硬撑着身子一步一步往前走。
巷子里的风更加的大,吹得几人头发乱舞,宝兰挽着孟凝的手又更紧了一些。
墙头的猫头鹰咕咕咕的叫着,显得更加荒凉。
孟凝顾不上那些,支撑着拖着身子继续往前走去。
又走了好久,她们才终于走到白府门前,府里的婆子给她们留了门,自己已经睡觉去了。
两个士兵见已将她们送到,便和她们告了别准备回去继续守城,宝兰不忘将身上的毯子拿下递给其中一人,道了谢后扶着孟凝走到大门边上,轻轻推开大门旁边一扇小门,缓慢进了白府。
进门后,孟凝边走边看着那空荡荡的院子,看着走廊上挂着的几盏灯,想起了平常爹娘在的日子。
那次她偷摸出府回来,才进院门,秦氏已经等在那里,让婆子拿来家法便是一顿伺候,还连带着娘亲一起骂,说她连个姑子都教不好,凭什么能和自己做并妻,娘亲静静站在院里流着泪。
等过了家法,娘亲将她带回屋子检查伤口上了药后,便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教说,最后就是十多天不让出房门,还得把教习先生拿来的书本全部背完才算勉强过了一关。
再往里走,拐角的地方,小时候的白芷悄悄藏在拐角的墙跟,等孟凝走近后便跳出来吓唬她,然后哈哈大笑指着她
“孟凝,你就是个胆小鬼,就你这样还想跟我抢爹爹,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是什么东西。”
那时的孟凝也小小的,嘴里也不服气的说
“我叫白孟凝,你爹爹也是我爹爹,我是什么东西,你便是什么东西。娘亲说的,你、我还有哥哥都是一个爹爹。”
“你就叫孟凝,就叫孟凝,我爹才不是你爹。”
白芷也不服。两人便打了起来。
娘亲与白芷娘亲来了,白芷娘亲心疼的看着白芷,让她的侍女对着孟凝便是一个耳光打到脸上,娘亲心疼的看着,也不能将她护下。
爹爹来了,看了白芷身上的伤,抱起便哄着回去,孟凝看着爹爹,心中说不出的失落,自己不仅被白芷抓伤,还被秦夫人的侍女打了,爹爹也是看不见。
娘亲带着孟凝回房后流着泪跟她说要她忍,再委屈再不服气也要忍。
娘亲也从此对孟凝比以前还更加严厉,生怕她行差踏错惹到是非。
小小的孟凝不知为什么,明明是白芷欺负她,爹爹也要护着白芷,也不知道为什么娘亲要喊自己忍。
也是从那以后,孟凝不再说自己与白芷是一个爹爹,也不再与白芷说自己叫白孟凝,甚至有时远远见着她爹,也会悄悄躲开。
可还是避免不了她白家每日一次正餐时都要一起用的规矩,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嘴里快速扒拉完饭后,在秦氏那恶毒的余光中赶紧回到自己小院。
只有哥哥会给她买好吃的回来告诉她
“娘亲也不容易,没家世没背景的,怎么能跟当朝尚书千金所抗衡,能带着她在这府里待下去,都算不错了,她们要是小处不忍便会变成大处,到时遭的罪反而更多。”
可小小的孟凝哪里听得懂这些,她只知道同样是爹爹的女儿,为何自己便要处处让着,就算白芷故意找她麻烦,她也不能反驳。
穿过长廊,绕过前院就到了一个小小的巷子,巷子过去便是孟凝小院,宝兰上前将上了锁的院门打开。
两人走进去后几步走过小院就进了卧房,宝兰找了一件厚点的衣裳披到孟凝身上,后自己也套上一件,便去厨房打水,准备给孟凝洗漱休息。
孟凝坐在小小妆台前,手脚不时传来一阵轻微疼痛。
望着镜中自己,原本哭得又红又肿胀的眼睛,现在已经消了不少,但因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擦过,所以现在脸上略微有些脏,已经不怎么看得出原本的精致。
一头长发还是顺直的从头上一路滑到腰下,脸上没有一点生气,看起来即心酸又可怜。
过了没多久,宝兰端着洗漱用的东西进了房门,顺带还有一碗刚刚煮好的姜茶,放下洗漱用的东西,再将姜茶递给孟凝
“小姐,快喝一碗姜茶,别着凉了。”
孟凝接过姜茶,看着宝兰问:
“你呢?”
宝兰坐到孟凝旁边的凳子上,从妆台上的抽屉里拿了药水给她的手脚受伤处依次涂抹着
“我手拿不了那么多,便先喝了。”
宝兰将孟凝受伤的地方大抵涂完后又仔细的检查了一遍
“幸好只是戳破点皮”。
后将药水放回原处。
孟凝微微低着头将姜茶慢慢喝了进去,然后将碗递给宝兰。
宝兰接过碗,起身放到桌子上,用洗脸帕子放进刚端来的水里浸湿,转身又递给孟凝
“小姐,注意点手上的伤。”
孟凝接过帕子将脸轻轻擦洗干净,又在宝兰倒进水的脚盆将脚洗了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