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光是一个语调,张朝就直起身子,稀奇着。
“认识啊?”
这个语调是张朝认识这人这么久以来,第二次听见。
上一次还是那件事发生,这人完全没有理智。当时也是这么哦了一声,后面就满门血案,至今还在京城流传。
能让这人感兴趣的,张朝目前只知道是即将下地狱的人。
但是想到自己了解到的江肆年,张朝心里兴趣也不减,一个疯子和一个不要命的混混,他倒是好奇谁能在对方手里活下来了。
“一面之缘罢了。”
沈寂不知道回想到了什么,唇勾了一下,只是眼底很冷。
后面张朝没继续问下去,那茶冷了到他即将离开才一口闷了。他在这瘫了一下午,是时候回去交差了。
他伸着懒腰看向仿若无欲无求的佛子般的沈寂,开口:
“熊豪之死与江肆年无关,案子过几天我会结了。这茶,倒是好茶。”
“下次我给你送一些红茶过来,味道也极好。”
他离去手摆摆,声音渐行渐远。
“还望不要推辞。”
等到人彻底不见,才有人站出来低着脑袋,“少爷,要不要阻止。”
张朝那话的意思是,他知道这件事是沈寂所为,他不打算帮忙查着。之所以说出赠茶这话,算是给一个交代,不希望关系破裂。
沈寂慢条斯理倒着茶水开始清洗茶杯,他精致的面庞好似不是真人,像个大型的洋娃娃,穿着最昂贵的衣裳,住着最奢华的宫殿,他一举一动都颇有美感。
“阻止做什么,”他缓慢说,“腿不是废了嘛,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
“是。”
—
江肆年家,叶时知还是第一次给一个男人擦拭身子。
已经过去五天,江肆年还没有醒,现在已经晚上了,叶时知端了盆水和毛巾进来。
小六在脑海里蹦跶,很是欢快,他天天看着肚子里江岁桉的动静。
“宿主,桉桉比之前长大了好一些。”
“嗯。”
叶时知心不在焉回复着,看着扒光了衣服只剩下里衣的江肆年无所适从。她这怎么下手啊!
之前是方景山来解决的,后来不知道怎么了,涨红着脸说不该抢这种机会的,也不知道这孩子脑补了些什么莫名其妙的。
这也就出现了,叶时知现在尴尬的场景。
“宿主,桉桉动了一点哎!”
“嗯。”
“宿主……”
“别说了,有点烦。”
孕妇情绪不稳定,叶时知听多了就觉得烦。
江肆年醒了……
后面是小六要说的话,然而叶时知没有听到。
现实里,叶时知看着基本上算裸着的男体,心里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尽管这具身体很完美,那些伤疤早在灵泉的调养下淡了很多,因为人是没有意识的,叶时知总有种自己在做坏事的既视感。
可能因为紧张,她也没有注意到躺在那的人睫毛颤动了一下。
“这是桉桉他爹,亲生的爹……”
“法律上的丈夫……”
心理准备做好了,叶时知也不是拖泥带水的人,沉下心拿着拧干的毛巾开始擦拭这健壮的身躯。
期间不可避免碰到,叶时知沉浸进去没什么感受。
倒是刚有些意识的江肆年只觉得有什么软软的东西在自己身上游离,他想躲避,身体不听使唤,只能难耐忍受着。
叶时知这边看着还出汗的某人也沉默了,这是怎么回事。
越擦还越多汗,灵泉的问题?
怕不是给人整坏了吧?
“小六,你们这灵泉没劣质品吧?”
“没有。”
“那质量检验报告有吗?”
小六从显示器上的胚胎转移过来视线,咬牙切齿,“没有!”
“还有!江肆年醒了。”
“江……”叶时知刚说出一个字,就看向江肆年的脸部,那双深沉墨色的眼眸正清醒看着她,他什么动作没有,很安静。
“醒了?”
江肆年不回话。
叶时知沉默了一下,手放在他面前挥动了两下,江肆年眼睛一下也没眨动。
“不会是傻了吧。”
叶时知吐槽归吐槽,掩盖现在这不怎么好看的场景。这人光着膀子,自己站在他身边,手里拿着一条毛巾。
“叶时知?”
在叶时知打算放弃沟通,先去把温着的饭菜端过来时,江肆年说话了。
低沉磁性的嗓音带着些嘶哑,很久没说话,他也不见一点难受。
“怎么了?”
江肆年现在有些分不太清现实和虚幻,他在梦境中度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一些很混乱的事情都在脑海里浮现又消失不见。
叶时知叹一口气,先出去把晚饭拿过来。因为不知道江肆年什么时候醒,饭都会留好一部分在锅里温着,而平常喂给他的都是稀粥。
这好几天都是喝粥,江肆年可见的瘦了很多。
直到叶时知出去了,江肆年才闭上眼睛,记忆回到当时没有理智后模糊发生的事情。
他的腿好像被打断了。
江肆年用手去摸,自己也试着抬腿,右腿没有知觉,根本不听自己的使唤。
“呵!”
冷笑中夹杂着对自己的嘲讽。
江肆年全身力气被抽去一般,心里什么感觉都没有。断了就断了,活着就行。
但是一旦给他机会知道是谁弄的,他要那人的命!
江肆年从来不否认自己的坏,他就是在烂泥里摸爬的,生长在腐臭的地沟里的,他骨子里就是坏的。
他活着就活,不能活的话,就找个地方随便把自己躺了等死。
但若有人欺凌,他也会十倍百倍还回去。
“吃饭。”
两个字打断了他的思绪,他缓缓睁开眼。
入眼来的就是叶时知坐在自己常待的桌子那,疑虑盯着他,并不打算过来帮忙。
江肆年试着自己用力,将这身子拉扯起来,只是中途他差点倒下去,好在自己撑住了。
叶时知没眼看下去,将东西拿过去,顺带倒了杯水递给他。
泛着正常粉红的指尖很漂亮,眼睛看着人的时候让人心情莫名舒畅。
“你儿子差点就要喊别人爸爸了。”
就是这话,实在叫人心里一堵,梗塞。
江肆年难得被一噎,稍显急迫接过后喝了起来。
他知道叶时知指的是什么,他不占理,没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