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要当爸了!恭喜恭喜。”
方景山贺喜着,脑子里想着该准备些什么作为贺礼。
“那些人怎么样了?”
江肆年没在这个话题上多停留。
说到正事,方景山跟着坐下来,没了吊儿郎当,正色道:“丢局子门口被带进去了,不过后面又有人把他们弄出来了。”
说到这个,他一口牙都要被咬碎。
这群杂碎看着他们的生意好,就带着人截胡他们的不说,这次还把主意打到他们的货上,早知道昨天就打死算了。
“这些人先别管,稍微注意一下动向就行。”
江肆年手指轻敲桌面,“今天把这批货送南子那边。”
“对了,留下一半别动。”
方景山反应很快,一下子想通,“哥你是想自己单干。”
“试试水,这利润总放在别人身上赚大头可不行。”
江肆年想的很简单,倒卖这种事情有风险,那何不风险再大些,自己做个中间商。如今自己倒买卖给中间商赚点零头,费心费力还赚的不多,不划算。
现在又有了孩子,该花钱的地方多着呢,他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行,我听哥的。”
方景山应着。
“上午你跟着我去后面几个镇子再收一波东西,电子表,收音机,鸡鸭这些用得到的都收。”
“好。”
“中午我要回来一趟,下午你把一半东西送过去给南子。”江肆年不紧不慢说着计划,“顺便你找几个靠谱的,后天跟我们去一趟县城。”
“这一次到县城卖啊?”
他直接站起来,惊:“哥,稳吗?”
县城不像他们这小地方,他们熟悉暗地里的交易和人脉,有人来抓他们也能很快逃脱。
可是县城不一样,更加严,路子和渠道他们也不熟悉。
江肆年唇紧抿,他也不是没想过这些,“去看看,总不可能一辈子待在这里倒买倒卖。”
方景山想到自己家的情况,咬咬牙,“哥我跟你,你去哪我就去哪。”
“嗯。”
江肆年拿出包子和饼,大口吃着。
“再过一会出发。”
江肆年走的时候没有把火灭掉,留着小火温着锅里留下的馒头和饼,顺便把昨天叶时知的衣服洗了挂起来。
方景山不知道看他做这些事情看了多少次,无聊靠在一边,脑海里想的是去了县城的事情。
目前时间还早,不过好在江肆年的动作很快,走之前把该干的都干完了。
“还是走后面这条路?”
江肆年被议论这么多年,把房子建在这村尾处,就是为了少接触人,耳不听为净。
不过今天出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个碗,“先去还东西。”
“还有好人会借东西给哥?”
这话不是嘲笑,而是他认识江肆年这么多年,方圆几里的人都认识他,几乎都害怕又忍不住嘲笑。
他有时候在想,要是哥把在外面干架的一半狠厉放到治这些人身上,也不至于这么多年风评越传越离谱。
而现在别说借东西给他,不赶他出门觉得他晦气就不错了。
“嗯。”
江肆年不欲解释过多,带着方景山往前走。
他没有说的是,昨天的米酒自然不是借的,而是他花钱买的,他多给了一半的钱。本来这个碗他就算在了钱里面的,不过叶时知以为是他借的,他还回去就是。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昨夜的饼他是根本没想着送出去。
人情世故这种东西,别人对他没有,他同样对别人也没有。
—
“你个赔钱货,看老娘不打死你,让你给你弟洗衣服。啊!洗成这个样子!”
“你还敢躲,天杀的,我命怎么这么苦啊。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女儿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苍天啊你睁眼看看,让她干点活就心不甘情不愿的,没良心啊……”
江肆年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一臃肿妇人坐在地上毫无顾忌大哭,她旁边不远处缩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低着脑袋听着这粗鄙的一言一语。
这家动静大,很快旁边听到声响的人都出来瞧着。
那妇女哭喊着更大声了,字字句句指责女儿的不孝,自己生孩子多痛苦,九死一生。
“这家人也是个厉害的,家里男人不管事,都让这女人霸着,女儿瘦黑没几两肉,儿子倒是一身膘肉。”
方景山说着,心中很平静。
在他们这种地方,这样的现象几乎是每家每户都有,除了以前见过的知青白白瘦瘦,和城里的孩子,他还真没见过几个父母把女娃当成宝的。
“你过来。”
江肆年和方景山站的地方不怎么显眼,十岁左右的男娃娃啃着红薯坐在一边瞧着自己妈妈和姐姐的动静。
这会听到江肆年说话,一下子想到昨天这人给自己的钱,麻溜跑过来。
这一跑,身上那些肉随着颤抖,有碍观瞻。
方景山皱起眉头,忍不住往江肆年后面退了退。
“哥,你把这小子叫过来干嘛。”
江肆年目光淡淡:“还东西。”
等小孩到跟前,江肆年把碗递过去。
姜建接过笑眯眯眼睛都看不到,眼珠子转动,“你今天还买米酒吗?”
想到昨天自己才给出半碗米酒就得到两碗的钱,他就忍不住窃喜,同时希望这傻子多买几次。
方景山看着口水都快流出来,还满脸算计的嘴脸,直接不客气:“买个球,米酒谁家都有的东西,心还真大想赚我哥的钱,你心咋不装煤炭呢!黑的嘞!”
轻飘飘几句,让姜建听得一愣一愣的,年纪小也明白这人是在骂自己。
“呜……”
他刚想跟以往一样哭闹,他妈每次见他一哭就会给他要的,这次他也想这么干。
方景山不知道哪来的一把刀握在手里,阴恻恻:“你敢哭老子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姜建一下子惊恐哽在那里,鼻涕眼泪一把抓,肥肉的脸被吓的通红,很滑稽。
“我……我不哭……”
“行了,还有事要办。”
江肆年在他做完一切后才制止,转身离开的时候余光瞥见那个缩着肩膀的小姑娘一直盯着他们这边,好像在祈求他救她一般。
莫名其妙。
江肆年只有这四个字。
今天一天都有事,这个插曲他没放在心上,带着方景山大步流星离开。就像来的时候一样,没有人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