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级到五年级没几天,苏妍的爸爸苏长江,却是破天荒地现了身,在苏妍跟前晃荡了两天。
……
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苏长江,直到在牌桌上受到赌棍们的恭维时,才知道自己的女儿竟然在村里出了名。
当天就破天荒地早早回了家,现了真身。
……
苏妍重生归来已经两个多周了,直到苏长江在自己面前晃荡了好几圈,才算是真正和自己的亲生父亲打了个正面。
……
苏长江是苏家的长子,继承了苏家的浓眉大眼,中等个头,身材敦实,年轻时也曾是比较俊秀的后生。
因为是第一个孩子,第一次当父母的苏春江和苏白氏,曾经在苏长江身上寄托了很大的希望,希望这个从小学习就好的长子能考上学,带着苏家翻身当城里人。
曾经的苏长江学习确实不错,在班里也是名列前茅,奈何去乡里读初中时,结识了乡里的几个混混,引着他打牌赌博,自此就在赌博的路上一去不回头,学习自然也一落千丈,待到后来连学校也不去了,假装还在上学,每次回家要了生活费就出去赌。
没钱了就偷苏春江和苏白氏偷偷藏起来的钱或偷卖家里的粮食去赌。
和苏长河相比,他的胆量不算大,就是偷卖粮食也是偷一袋半袋,零零星星地偷出去卖,细水长流地累积赌资,不让苏春江和苏白氏发现。
直到中考完,别的孩子都回家了,苏长江依然不见影子,苏春江和苏白氏这才发现长子早就私自辍学迷上了赌博,再想管教他干脆连影子也不让两口子抓到了,白天出门,半夜回来。再加上后面的子女陆续出生,地里活家务活繁杂劳累,两个人也顾不上管教苏长江。
自那以后苏长江就在赌博的路上一去不复返。
再后来娶了刘庆华,成了家,生了苏妍,也没有拴住他的腿。
因为嫌弃苏妍是个女儿,连带着对妻子刘庆华也格外嫌弃,苏长江一心想要个儿子,甚至有过想把苏妍弄死,好招男胎的想法,奈何刘庆华看孩子看的太紧,他才没有实施。
再后来赌瘾越来越大,他干脆就很少回家,回去也是弄钱或者睡觉。
……
就像前一阵,苏妍病了,没见到苏长江的正面,只看见个背对着她的,呼呼大睡的背影。
苏长河偷卖了粮食,和苏春江火拼的时候,没见到苏长江的面,他在赌博。
苏妍要借钱上学,没见到苏长江的面,他一如既往地一头扎进赌场里不出面。
苏春江和苏白氏要断了苏妍上学的路,没见到苏长江的面,他还在赌博。
苏妍上学了,没见过苏长江的面,他还在赌博。
……
苏妍上学后,忙着复习课本,忙着跳级,更是没见到苏长江这个父亲的影子。
这个时代的上学的时间和后世并不一样。每天七点到八点早读,八点整放学回家吃早饭,九点到十二点上课,下午两点到六点上课,跟着大人干农活的时间走。
每天早上六点多苏妍就起床了,苏长江刚回来没多久,蒙着头在呼呼大睡;八点多到家吃早饭,苏长江有时候继续在蒙头睡,有时候已经不见了踪影。
然后一整天不见人影,一直到半夜刘庆华带着苏妍睡下了,苏长江才回来,到家倒头就睡,偶尔半夜小解时,苏妍才见到蒙头呼呼大睡的苏长江。
苏长江在苏家就像个隐形人,每天天不亮就跑的没了影,每晚大家都睡了他才回来。
起的比鸡起早,睡的比狗晚,嗜赌如命,天上下刀子也拦不住他上赌场的脚步。
……
……
在苏妍的记忆里,她和这个爸爸苏长江并没有太大的交集,除了撕破脸的那几次。
苏长江给她的印象,永远是漠不关心的样子,对她和刘庆华都视若无物。哪怕她这个唯一的亲生女儿,在他面前摔倒了,哭闹了,甚至摔破了腿,他也是当做看不见,径直扬长而去,留给苏妍的永远是一个背影:背对着呼呼大睡的背影,扬长而去的背影,冷若冰霜的背影……
那种冷漠的、视若无睹的感觉,就像一座无形的壁垒,像一座冰冷的雪山,阻隔着父女的亲近,夫妻的坦诚……
曾经,小时候的她,也曾渴望过父爱,渴望过父亲的拥抱,渴望过父亲的关注……她努力地学习,每次都是第一名,奖状贴满了墙壁,成了别人口里的孩子,成了别的家长口中的学习楷模,但都没有盼来父亲的驻足,哪怕是一个赞许的眼神。
在苏长江的冷暴力下生活的苏妍,直到她长大了一些,懂得了一些事情,才看清了苏长江冷漠的面孔下,深深埋藏的自私阴狠、狡诈算计、铁血心肠……
苏妍高考时,刘庆华费尽多年心血给苏妍积攒的学费,一个不慎,被苏长江翻了出来,已经重病在卧的刘庆华愤恨难平,被他气的吐血身亡,死在了那个阴暗潮湿的旧屋里。
而母亲刘庆华亡故的那个夜晚,远在县城的苏妍噩梦连连,等到终于醒来时,已经错过了进入考场的时间,本应是重本苗子的她,最后却只能上了一个专科,因为那时的她,因为母亲的亡故,根本就没有心思和钱财去复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