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北方的冰层破碎,当流凌也趋于尾声,那些储备了一冬物资亟待运到都城销售的商人们,他们果断开启了商业活动。 比之过去几年,今年的诺夫哥罗德春季商队规模很小。 往年,船只能铺满沃尔霍夫河河面,以至于各船都要安排人站在高处,盯着其他船只避免自己撞上去。但磕碰避免不了,这些长船也纷纷在船艏部位的两舷包上羊皮球囊,羊皮里被塞满干草,作为一种缓冲垫,尽量在磕碰发生时候保护船只。 这支小规模船只与大量碎冰一道顺利漂入拉多加湖,他们甚至没有在湖口的渔村逗留,继续冲向涅瓦河。 在这条不算长的大河,他们伴随着最后的拉多加湖流凌以划桨所不能及的高速航行。这么做风险很大,不过考虑到自己因抢先行动,从而打个时间差以将货物在都城卖个高价,一切的冒险都是值得的。 现在的都城新罗斯堡也开始他们的春耕,当地农田不多种植的也几乎都是燕麦,当地人依旧在开荒,目标正是向南方的森林索要生存空间。 这真是一种良性的循环,被砍伐的红松、云杉多作为建筑和造船材料,剩下的边边角角再做成家具、餐具,以及烧火木柴。 除了围墙包裹的城市区域改新房有着巨大的限制,新房也不可当着前往城外集市、造船厂、祭坛、墓地等重要区域,其他地方原则上都可以盖房子。 以芬兰苏 欧米人为主的“打工者”社区拔地而起并持续扩建,他们不止是来都城做工,也积极开始开拓新田。 那些倒霉的大树根被以各种方法拔除,一片偏酸性的荒地若非盖房子必须,就被苏欧米人与斯拉夫人瓜分,继而开始垦荒种地。 客观上都城愈发增长的粮食自给率改善了这里的经济环境,然都城的一切工商业运作仍需要大量进口粮食作为后盾。 新罗斯堡的城市人口比诺夫哥罗德多很多,捕鱼业养不活这么多人,最终已经形成传统的瑞典梅拉伦湖购粮工作,成为避免都城饥荒的关键。 除此之外就属来自诺夫哥罗德的运粮船队了。 一批武装货船和再小型一些的柯克船就停在诺夫哥罗德码头,它们是运粮船主力,留里克从大粮仓卸载的粮食就堆积其中。不过考虑到今年的特殊性,多艘大型船只被挪空了位置,在确保安全的条件下战马尽量塞进去。 “只要流凌结束,南方商船就该到了。” 王国的主要财富就在府城,王室的“大钱库”就在都城王宫。 都城百姓拥有着大量财物,期待商队一到大肆采买。客居的丹麦、瑞典、芬兰、约塔兰商人就在这里等货,尤其是销售的拳头产品:皮鞋与成品衣。 这些商人已经囤积了一批货物,就等着南方纺织品一到,采买后便打道回府,即便他们知道今年罗斯王计划着御驾亲征。 在民众的期盼中, 南方商队高扬着旗帜快速漂来。他们以传统的划桨长船为主,随着他们的接近,在码头翘首以盼的人们渐渐发觉有些不对劲。 大船呢?那些运粮船呢? 今年商队的规模……就这? 长船是陆续靠港,固然各船撩开篷布都在展示琳琅货品,可比之去年实在太遭了。 “喂!你们就来了这么点人?该不会后面才是大部队吧?”急着问出所以然的留驻商人在询问,疑惑的人们当即得到消息。 “国王在诺夫哥罗德组织起远征军,今年的主要物资都被购买,大部分船只都被征用!你们不要再等待了,现在我们手里的就是今年的新货……” 一个船老大这么说或是扯谎,所有抵达的商船都有这样的表述,那就是真的咯。 顿时间,码头欢愉的气氛渐渐化作集体性的扫兴。 虽是如此,抵港商船的货物仍旧炙手可热,由于供应量有限,这些商人大赚了一笔。 那些不信邪的人仍在港口期盼着,希望后续仍有大商队抵达,奈何苦等多人依旧仅有零散商船抵达,甚至还有从拉多加北部来的运输熊皮的船只,论其规模就只是小打小闹。 留驻商人们还能如何,有的带着现有货物打道回府,有的依然愿意等。既然有着“罗斯王御驾亲征”的说法,不如继续等着大王归来再碰碰运气。 今日,天气晴朗,和煦南风将都城吹得愈发干燥。一度被积雪覆盖成就一片坚 冰的丰收广场,它恢复了原本的平摊面貌。 一大片区域铺设了水泥,奈何现阶段罗斯制造的硅酸盐水泥,品控方面做得并不好。 又是不断踩踏,又是雨淋积雪乃至日常暴晒,它变得愈发粗糙,风一刮就弄得粉末飞扬。 不过它依旧是罕见的大面积平地。 本就分格铺设的大广场如今也开始分格修缮,破损地段全部砸碎,再铺设新配置的水泥,磨平之后静待干燥。 都城的罗斯杜马里总是凑着本城的头头脸脸,大家开上小会就把修路的提案讨论通过。毕竟是从总督府的财政库里拿钱办事,开会大家几乎不会亲自拿钱,只要总督小科努松办事痛快,修缮城市道路系统也就迅速展开了。 路与广场要分区段修缮,如此不影响民众日常,最终在今年的秋收也不影响民众在广场晒谷。 对于小科努松,在都城基建问题上可不敢怠慢。 新罗斯堡是国王的颜面,是对西方世界的窗口,是大陆与海洋的交汇点,更是王国的第一贸易中心。 马上又要远征法兰克,考虑到大王一定会取胜,凯旋之师也定要环绕城市做盛大凯旋式,若是道路状况与周边建筑破破烂烂,岂不是成了对大王的羞辱? 每年春季各家各户都会修缮房屋,趁机修路、疏通城市下水道、修缮更新港口设备,这一切都是总督府的重要工作。 但今年极为特殊,压在小科努松肩头的责任极大 。 今日天气晴朗,总督府里除了信心勃勃的总督小科努松,还有着留驻数月的蓝狐与耶夫洛。 他们凑在一起喝点酒,再对当前的问题探讨一番。 “现在局势变得复杂。我想不通,大王既然要远征法兰克,还抽出时间做了一场冬季南征。大王早该在光明节(冬至日)前后归来,现在都快夏天了,大王还在诺夫哥罗德?”说罢,又是一杯红酒下了肚。 “你在抱怨吗?”蓝狐问。 “没有,只是……担心大王的远征耽搁了时间。” “确实我也有些担心。”蓝狐以笑意压着自己的忧虑,急促继续道:“自码头传出的消息已经传来了。大王组织的军队还在诺夫哥罗德,他在南方筹措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估计在抵达都城后,马上就开始远征咯?” “你……心里也没底气吧?”小科努松摇摇头,继续看着蓝狐的脸:“倒是你!你这个远征军指挥官,撇下大军在尼德兰,现在大海解冻了,你就该赶紧回去继续指挥。” “还不必着急。我在我的封地又组织了一批建勇,我至少带着他们支援。再说,我自己回去会令远征军扫兴,不如再等等大王。” 小科努松点点头,又问到耶夫洛:“你呢?老哥,这次你不得带着你的芬兰军队助战?” “我?我就算了吧。不过大王有意,我可再派出一批精锐长弓兵。”说着,耶夫洛一咬牙:“把我手里的箭全 交出去。” “箭矢?这可不是问题,我可是主抓这方面的问题,才不敢怠慢大王早就交待的任务。” “哦?”蓝狐抬起头:“大王所有交待你的后勤工作都完成了?” “那是自然,就等着大王来了交差。反倒是你,蓝狐,你又胖了些。” 蓝狐摇摇头,再勾下脑袋微微一笑:“这不打仗就是如此,等我再去法兰克很快又要瘦下来。” “对了,你的那个女人……打算如何告诉大王?总不会真的如实禀报?” “小科努松,你又何必提及这个?” “我想,还是如实禀报为妙。这则秘密咱们都知晓,但大王必须知情。那个女孩现在和维莉卡关心亲密得睡一张床,哎……”小科努松看不惯一些事,两个同龄少女形影不离关系亲密得有些过分,纵使是亲姐妹也不该如此吧! 那是未来的大祭司,是王国的大公主,小科努松不敢说三道四。至于另一个女主角,她身份别样尊贵,有着高度政治敏感的他只好借着酒劲对蓝狐旁敲侧击。 “无所谓。”蓝狐再饮一杯:“乌鸫习惯了现在生活我很意外,她高兴快乐我也很快乐。至于她是否属于我,的确需大王定夺。而且……” “如何?”小科努松问。 “她毕竟是查理曼的后裔,说不定大王要在她身上做文章。真是个可怜的女孩啊。” 消息已经传遍城市,正是因为罗斯王的积极备战,将本该运抵都城 销售商品尽数征收采买为军资。 本来都城用了半年时间筹备,它们体现在充足的武器装备,令小科努松引以为傲的莫过于那些整体锻造胸甲的大成,再加上蓝狐运回来的大量战利品“亮铅”,这种前所未见的新金属对着甲衣做火鎏金处理后,甲衣样式变得魔幻起来,观者谓之为“来自阿斯加德的圣甲衣”。 武器装备、军粮、新衣,三大板块各有负责人,总督府作为调度者、监督者督促他们落实任务即可。 倘若大王将诺夫哥罗德的资源也集合了,与都城资源合在一起,这是多么巨大的战略物资储备? 难道还要按照计划的远征军三千人的标准去做? 如此富裕的仗还是头一回。 五花八门的消息随着去大神庙拜谒诸神的人们传到祭司们的耳朵里。 远征之事祭司们无法置之度外。 大祭司露米娅镇守都城没的说,为大军开拔做一场盛大祭祀也是必然。 王国定然要组织一直祭司团队随军出征,她们将给予战死者最后的尊严、引领英灵前往信仰里的瓦尔哈拉,她们也是军医,带着罗斯现有的药剂为伤兵治疗。 富商家庭、罗斯军功家庭的女儿们,经过测验后的她们在大神庙镀金。少女们绝非柔弱,即便她们不是瓦尔基里般的女战士,也经过基本军事训练。 但当消息传来,等待许久的露米娅终于兴致勃勃得着急全体下级祭司,她的宣讲立刻 引起轩然大波。 大神庙内殿,祭司议事之地。 头顶鹿角冠的露米娅握紧镶嵌宝石的木杖,在她身上,一瞬间仿佛已故大祭司灵魂附体。 即便是副祭司的维莉卡也只好与自己的贴身女伴安静站着洗耳恭听。 “都挺好了!伟大罗斯王的远征即将开始,一些祭司将有幸随军出征!听着,你们的父母安排你们前往大神庙侍奉诸神,我知道那些人的希望,以为安安稳稳有了侍神的经历即可嫁一个好人。 但是,你们的生活从不是如此安稳。你们要与国王的军队共进退,你们也有可能在战争中死亡小,可能被法兰克人俘虏……” 说到这里话题变得极为言重,露米娅将丑话说在前,这番可是吓得少女们吓了一跳,接着花容憔悴。 “怎么?你们在惊恐什么?害怕了?!”露米娅加重语气:“平时杀鹿祭祀你们不害怕,未来你们会走在尸横遍野的战场!希望你们到了那个时候依旧淡定。” 她继续说着,突然又公开展示一把匕首,那本是一把一般祭祀用的屠鹿工具。 “记住!法兰克军队与你们有不同的信仰,而你们都是漂亮的女人!一旦被他们捉住,就会遭遇最为凄惨的迫害。为了自己的荣耀,倘若遭遇最可怕的事情,你们就用这个自我了结。 这种事基本不会发生,你们还是要提高警惕。你们即将走上战场!现在听到名字的,纷纷离队!” 于 是,第一个被念到名字的就是维莉卡。作为国王的大女儿、未来大祭司,远征之事岂能少了她? 维莉卡没有丝毫好怕,恰恰相反,远征时间越长,父亲陪伴自己的时间也越长。战争?没什么可怕。 她是如此,可听到大祭司念及“特莱西娅”时,乌鸫大吃一惊。 露米娅才刚刚开始念名字,惊得炸毛的乌鸫便很无力得插嘴:“为什么?为什么我还要去那个受诅咒的国度?” “你?”露米娅白了她一眼:“因为维莉卡是你的主人。你主人去了战场,作为她的仆人你还想留在新罗斯堡?” 这确实是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当然乌鸫觉得这就是大祭司故意的。 难道露米娅不是故意的么? 有些事就是表面一套说辞,背后有着复杂隐情,隐情方面绝口不提它却又是切实存在的真正原因。乌鸫就是吉斯拉,露米娅知晓她的血脉身份,很清楚这种人物想要与法兰克做完全切割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 除非,死亡。 露米娅这也是将留里克一军,乌鸫是一定要随军参战的,届时工作是一位祭司。乌鸫与维莉卡关系亲密得过分,露米娅不好意思将她们分开,她实在是担心自己的女儿,生怕被这个敌国贵族在某些方面带歪了。 目前为止乌鸫并没有奇怪表现,不过露米娅还不确定她是否真的背叛了自己的法兰克的父王! 毕竟,一个女儿背叛了自己的父亲 ,这种人还能做出什么事? 还不如把这女人想办法合理送到法兰克,观其表现。倘若加入罗斯只是权宜之计,这女人跑回法兰克定要想着逃跑。在露米娅看来这是最好的,身为母亲,她并不希望女儿身边多一个身份可疑的跟班。 “特莱西娅,你可以不去,那么你就在出征祭祀时自刎,以自己的血祭祀诸神以求得我军大胜!要么,就老老实实跟着你的主人一起远征!”露米娅的话言重至极这样的母亲,维莉卡看着都感觉陌生,心中还有一丝恐惧。 乌鸫愣住了,接着机械式的嘟囔一句:“我愿意去。” 传说奥丁麾下的瓦尔基里有十二位,不过罗斯早就将已故大祭司升格为瓦尔基里,这个数量究竟有多少,罗斯方面自有解释。 露米娅的标准简单粗暴,留里克是奥丁在人间的代言人,包括自己在内的妻妾有多达十八位,等同于有十八位瓦尔基里。 维莉卡与乌鸫作为远征军祭司的正职副职,另有十八位漂亮的金发少女作为随从。 二十位祭司,这就是露米娅给予大王的礼物,想必这些大神庙走出的女人,会在未知的战役之时给远征军巨大的精神鼓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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