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五月份,奔腾的奥卢河已经不再狂暴,大量的冬季冰雪融化引起的汛期结束后,这片流域平和得已经足以让罗斯人的长船任意漂流。
某种意义上东方之地这片地区更像是被河流湖泊割裂出的一座有一座岛屿,四通八达的水道甚至能让波的尼亚湾的船只抵达更为东方的拉多加湖。
塔瓦斯提亚人不知合适迁徙到芬兰中部的湖泊群,自从今年发现了北方的一座大湖以及科文人的踪迹,他们开始沿着水道顺流北上。
中部的湖泊群,湖泊数以千计,这是一大群天然的蓄水池,衍生出的河流大部分注入芬兰湾和拉多加湖。
也有多条河流蜿蜒曲折地最终注入奥卢湖,再由奥卢河注入罗斯人所熟知的大海。
一旦获悉了存在一条直通塔瓦斯提亚统治核心的水道,罗斯人所要做的正是集结兵力发起一场直捣黄龙的快速突袭。
公爵的命令已经传到罗斯堡。
虽说留里克大人早就表示,今年兄弟们要磨刀霍霍远征不列颠劫掠的,既然在东方之地还有前所未有的扩张,兄弟们岂有不搀和的道理。
在海面上游弋的罗斯渔民纷纷获悉了这样一个消息,即抵达正在建设的科文斯塔德,沿着河流追溯源头即可发现一片大湖,这湖里有着大量的鱼,可比兄弟们满大海地撒网更有盼头。
留里克计划招来一百艘长船,并估计这会消耗一些时间。
事实远超他的预料,因为一艘大船愣是在河上逆流而上。
那是墨丘利号,唯一拥有人力螺旋桨作辅助动力的船只。她的船舷挂着自己的名号,除却罗斯人的旗帜,暂且首帆的主桅杆上也飘着缝着名号的旗子。
单纯指望几个壮汉不停踩踏板,她如何可以逆流而上。真正的动力核心来自于牵引她的两艘长船,长船上奉命增援的人们正忙着划桨。
满载的长船以缆绳牵引着两条、三条船逆流而上,虽说这浪费了一些时间,船只陆续运抵罗斯军队在旧灰松鼠山堡外河畔的营地。
一时间,这片河流弯折之处停满了长船。一百二十艘长船和墨丘利号这艘风帆驱逐舰,罗斯人突击组建了一支强悍的内河舰队!
这是一个非常晴朗的日子,留里克高傲地登上自己的临时旗舰。
他站在墨丘利号的船艉甲板,站在这一高处俯瞰填满河道的一片龙头战船。
此情此景,谁敢说罗斯军不是天下无敌?
至少在这片北欧世界,罗斯人就是打便各路无敌手。
阿里克为这盛况所感染,他迎着温润的南风自傲高呼:“我们不是去打仗啊!我们这是轻易占领整个塔瓦斯提亚,他们都是我们的奴隶。”
“对!我们会大发横财。”赫立格尔也顺势附和。
都到这个时候了,如果留里克说自己并不喜欢过分的杀戮那就是最纯粹的虚伪。
对外战争的主要功绩自然是统帅的,在大家的心里留里克就是一个“人屠”,恰是人们最引以为傲的大英雄。
留里克确实不想让战争进一步的血腥化,他需要塔瓦斯提亚成为新的仆人,以取代科文人的经济作用。如此摆出这样的大军侵入敌人的领地,敌人应该会望风归降吧?但愿如此,倘若敌人要困兽犹斗,他也不会手下留情。
科文人一直在说塔瓦斯提亚桀骜不驯,既然如此留里克只好防着对手死战到底,他准备了更多的武器装备,包括五十套“银鳞盔甲”,可让五十名壮汉变成刀枪不入的狠人冲阵搏杀呢。
再看看兄弟们,各船只等着旗舰起航的命令。
已经没什么好犹豫的了,留里克手一挥,站在船首的水手便对前方的牵引船大吼:“我们出发!”
两千人连带着三百余战俘乘坐合计一百二十一艘船,船上还运载着一些麦子和鱼肉干,以及刻意空出来的存放战利品的空间。
那个再度归附的泰尔霍和五个心情十分复杂的被迫投诚的塔瓦斯提亚村庄首领成为罗斯军的向导,由他们指认正确的河道。
这群人值得相信吗?留里克并不担心,他知道拥有一个正确的退路。因为这片地区河流的终点,就是河流的入海口,就是罗斯人的波的尼亚湾。
罗斯军战士们兴致勃勃,其后还尾随着多达二百艘渔船,他们又是什么情况?
渔民可不是去打仗的,更何况其中还有不少女性渔民和上年纪的人。
主要正是逃入罗斯堡的科文人都说其故乡的河流上游之湖泊,里面的游鱼颇为丰富。大家信以为真,本来不管是否有此战事,大家都要前去一探究竟。现在由公爵大人的远征船队带路,渔民们自信满满不说,他们事实上也被赋予了一个新的使命——后勤补给者。
更别说渔民里还混了一些特别的商人。
商人都来自梅拉伦湖,其实身份几乎都是都是梅拉伦部族大家族的眷属。商人实际就是要干一票奴隶贩子的活计,他们决意紧紧跟随公爵的船队碰运气。
士气正盛又得到充分休息的罗斯船队,他们上午出发,仅仅用了整个白天的时间,就在傍晚时分便看到了前方茫茫一片。
绚丽的晚霞把仲春的世界染成一片慵懒的色调,罗斯远征军自然就地靠岸扎营,而尾随其后的二百艘愚蠢发了疯似的占领河面,罢了点燃油灯准备夜间捕捞。
一切简直是神的恩惠,那些刚刚抛下的鱼饵很快就引得鱼饵上钩。
罗斯人将海域里钓鳕鱼的工具用于湖泊中,大个头的欧鲈纷纷咬钩。
原住此地的科文人早就知道这里的鱼类资源,奈何他们无力制造柔韧性更强的鱼线,以及质量上乘的带倒刺鱼钩。面对茫茫大湖,他们大部分时间只能干瞪眼,只能做着碰运气般的近岸捕捞。
罗斯远征军就地扎营睡觉,这湖面上可是“繁星璀璨”。
一夜的夜捕罗斯渔民收获巨大,待到清晨留里克苏醒之地,渔民们已经自发地在岸边摆开一个鱼获市场。
“他们真的很有经商头脑。”
一片市场突然形成,留里克大为欣喜,这个早晨他也高高兴兴吃起鲜美的烤鲈鱼。
市场里卖得最好的实为淡水鳕鱼,其实许多人并不知道改用怎样的名称称呼这种鱼,然其肥厚的鱼油和硕大的体型实在让人垂涎。
一条大个的淡水鳕鱼可达二十磅!一条鱼卖上一个银币的低价谁会拒绝呢?几个兄弟合伙买下,再分而食之这滋滋冒油的盛宴,真是一顿充满力量的早餐。
如无必要不吃麦子,罗斯军达成了这样的共识。
多亏了奥卢湖的馈赠,以及罗斯人在漫长生产生活里被逼出来的高超捞鱼本领,留里克欣喜地得到一次颇为关键的补给。
欧鲈、淡水鳕、白斑狗鱼被直接堆在船上,习惯于吃鱼的罗斯人对鱼腥味已经不敏感,可这着实折腾的战俘很难受。
虽是五月份,全天的气温也就是中午时分比较高,待到夜里能有5℃就已经不错。较低的温度让渔获可以保存得长久一些,不过广大罗斯人对于轻度腐烂的鱼肉也不挑剔,只能说这都是为生活所逼出来的。
奥卢湖,这是罗斯人于“东方之地”探索的极限,前方的河道湖泊都是陌生的。
留里克只是知晓广域世界的基本地理构造,知道大家坚持向东必到拉多加湖,继而沿湖运动能抵达新罗斯堡也能抵达诺夫哥罗德。
现在他严重依赖泰尔霍等投诚者的指路,罗斯远征军用在如同海洋宽阔的海面上扬起风帆逆这南风前进,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就一头扎向湖泊最南端的那处河流如湖口。
全部的六名投诚者都被控制于墨丘利号上,他们纷纷指着河道声称由此顺流而上,坚持于最宽阔的河道前进就能避免闯入错误的支流,最终抵达塔瓦斯提亚的祭祀中心。
“你们指路都是正确的吗?也罢,如果你们说谎,我无非是杀死全部的俘虏也包括你们。待到我找到了你们的村庄,也会报复性杀死所有人。”
留里克的这番话就是威胁,而且他也有能力这么做。
尤其是那五名还有家室、部众的村庄首领,他们纷纷跪趴在甲板上,祈求罗斯人的至高无上的统治者手下留情。
“手下留情?这就要看你们事后的表现。你们必须交出一批财物,再拿出一些年轻的女人,以证明自己的臣服。”
留里克就把话撂在这里,他不怕这几个投诚者不合作。果真不合作?大不了兄弟们费点力气亲自去搜刮。
这支内河前进的罗斯远征军中,人们可真是各有所思。
广大罗斯人、梅拉伦人和巴尔默克人,大家都有“维京人”这一共性的身份,普通战士才懒得管大人物的宏图大略,他们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冲到塔瓦斯提亚腹地,先枪一些皮革、肉干云云,再掳来一个年轻女人立即解决下半身的渴望,罢了掳回自己家做第二个老婆。
为数不多的科文人,凯哈斯和梅察斯塔纯粹是复仇心切。且看这个两个曾经带着各自族人打得头破血流的家伙,他们现在倒是“情同父子”。此二人坐在罗斯人的龙头战船,浑身打扮也酷似一个维京人。两人不划桨,倒是举着一根短矛,矛头上各插着一颗黔首。
塔瓦斯提亚最有力量的统帅瓦特卡德以及其弟弟瓦特亚拉,两人的头颅插在矛头上,成了科文人的耀武扬威的战利品。
在看留里克的年轻小战士们,男孩与女孩,大家再一次经历的残酷的大战,索性保障得当没有人在战斗中死亡。
卡洛塔,奥斯塔拉的女公爵。她想和自己的那人留里克再说说话,无奈自己使命使然,必须管理好自己麾下的“人间的女武神们”,再与秃头菲斯克管理的少男战士保持步调一致。
他们年幼不代表缺乏力气,其所乘坐的长船被前面的船只绳索牵引。孩子们持续地划桨,一路之上也算是有说有笑。
倒是丹麦人约翰英瓦尔,他的胸前仍然挂着银子铸造的十字架,可事到如今这份信仰还有维持的必要吗?
他的身份就是一位神职人员,如果没有现在的遭遇,他的命运必是成为一个修道院的神父,乃至具有成为地区主教的资格。
神职人员双手不可沾染他人之血!可惜,战场上的他已经破了戒。
他一路在腥臭泥泞又骇人的战场游走,他下意识想为垂死者做最后的祈祷,又突然想到这些林间的野蛮人谁知道信仰的都是些什么。
战死者遍地,留里克大人一声令下,魁梧的战士肆意砍掉死者黔首只为做一个统计来计算功绩,而尸体随波逐流……
约翰英瓦尔的脑子被深深刺激,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劲的划桨,对于其他人笑谈的杀敌之事实在不想搀和。
又是一个靠岸的休整,现在河流已经变得比较狭窄了,好在河道水深仍旧喜人,像是吃水浅的墨丘利号仍能顺利漂泊。
留里克深知觉得就算是把阿芙洛拉号开进河流也是可以的,试想一艘很大的船只出现在敌人腹地,这是何等的武力压迫?
他们在河的两岸扎营,人们吃掉了最后的那些生鱼,哪怕鱼肉已经不新鲜,这被火烤得焦黑冒油再撒上盐,大家仍旧闷头大快朵颐。
坐于篝火旁,留里克对着亲信们侃侃而谈:“我听说敌人走了六天还是七天,才沿着和咱们大概相同的道路抵达战场。他们依靠一双脚,我们有船,我们的速度更快。”
阿里克顺势嘿嘿道:“你总不能想着明天就抵达?”
“如果那样最好。依我看,未来三天时间我们已经到。”
兄弟们又是一番对占领敌人腹地的美好畅想,幻想着各自捞到多少好处,以及船只空出来的位置能塞上多少掳来的女人。
说起女人的问题,男人们又毫无保留乃至下限的谈起来。不出意外的阿里克故意打头,就当着卡洛塔在场的机会,赞誉老弟还没成年就成了真男人。
兄弟们哈哈大笑,阿里克也抒发美好祝愿:“卡洛塔,你可要给留里克生好几个儿子。你的部族需要你儿子继承,所以你可要好好取悦你的留里克。”
这话说得,卡洛塔虽是脸红她可是一点都不忌讳什么,而是执意昂起胸膛声称自己可以做到,罢了又挽住留里克的胳膊。
罗斯人,或者说全部的维京系部族的女人都是一样的,她们会如同男人般在战场搏杀,也会担负起照顾家人的担子,维护部族的利益她们也义不容辞,她们天生就是主动的。
卡洛塔主动,留里克也不是被动者。卡洛塔积攒的压力需要释放,而且阿里克的话实实在在刺激了她的心。
这一宿,两人……
第二天早晨啊,太阳出来了,留里克心里很高兴,卡洛塔也是。
正所谓上行下效,留里克的那些一大群年轻的少年战士,平日训练和劳作就是男女协同,战场上更是合作御敌,这若是不产生情愫就怪了。
留里克要的也是这样的效果,就如斯巴达式的文化,刚毅的母亲与勇敢的父亲,自然能生育出最强战士保卫部族。说白了,卡洛塔奉命率领的“瓦尔基里军团”的女孩们,都注定是新一代罗斯男兵的正妻。
罗斯军的航行继续,距离目的地似乎已经不远。
事到如今五个投诚的村庄首领愈发觉得要好好表现,他们竭力证明自己是一条忠犬,联盟反正已经是土崩瓦解,各个村庄若保命只能各显神通。
他们都在指认河道既然变得宽阔,前方不远处就是塔瓦斯提亚祭祀中心,也是统治的核心。
事实也确实如此,站在墨丘利号船艉甲板的留里克远远看到了这狭长湖泊的一处湖畔,那里有着大量的木屋、茅草屋,瞧瞧这盖房子的风格,与科文人的那些老村庄颇为相似呢。
目的地就是这样,整个船队位置沸腾。
罗斯人、巴尔默克人、梅拉伦人和科文人,大家欢呼雀跃,都在嗷嗷大叫自己可以大发横财再掳得女人归。
反观那些仍被绳捆索绑的战俘,他们已经忽略掉手指被斩的苦楚,一个个勾下头落泪。
无他,这里就是十多天前他们的出兵集结地。谁能想到大半个月过去了,当大家再回到这里,主人已经易主。
而岸上的塔瓦斯提亚人,湖上划着独木舟的人,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害怕而退却。
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湖泊之上大量大船在横行,扬起的风帆和飘荡的旗帜似乎还有别的意思。留守者基本都是女人,尤为是住在祭祀中心处的民众最多。
女人本能的开始逃窜,而留守的塔瓦斯提亚战士也拿起武器至少要摆开阵势谨防不测。
“看啊!大人,他们还有军队,看起来要和我们战斗。”耶夫洛非常警惕的大手一指,言外之意正是催促留里克发动进攻。
“他们这是自寻死路,耶夫洛,你嗓门大!传我命令,让兄弟们抢滩登陆!切记,尽量抓活的。”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