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屿澈黑沉的眸子里晕染上复杂的神色,鼻息沉重。
他不明白,江言心为什么那么要强。
即便如此也不愿依靠他,还是因为不信任?
或是不爱,所以不想牵扯太深……
“不然?你打算怎么收尾?”
听出他语气里的不满,江言心身体微微一颤,盯着自己的脚面,撑着疲惫解释:“我知道是我又冲动了,险些给祁总您带来麻烦,可月娇是我朋友,我不能不管。”
祁屿澈脸色更沉了。
驾驶座上的叶柳急忙道:“夫人,祁总他不是那个意思,他是实在放心不下您才着急回来的。”
江言心礼貌又客套地点点头,“我明白,但以后不管做什么,我都会事先梳理好解决方案,绝不再拖祁总后腿。”
估摸着祁屿澈为了替她收尾而不能留在云城陪阮云笙,多少不满。
她不是这么没眼力见的人。
可不知道为什么,祁屿澈好像越发不高兴了。
“祁总,没别的事,我先不打扰了。”
说完,江言心打开车门。
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
叶柳瞠目。
作为外人又不好再说什么。
但江言心还没来得及下车,祁屿澈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身体没稳住,她撞入他结实的胸膛。
熟悉的冷香扑面,让江言心有些不知所措,盈盈的目光抬头望向男人冷淡又俊美无俦的面孔,小心翼翼,“抱歉祁总,你的伤……”
她不知自己在他眼中看上去让人心怜。
“无妨。”
祁屿澈表情五味杂陈又克制,似是无奈地叹口气。
“江言心,我该拿你怎么办?”
清越的声音莫名戳中她的心房。
一瞬间,江言心耳尖泛起红潮,迅速移开视线,不想被他看穿心事。
她是喜欢他的。
只不过,他心里已经有阮云笙了。
这场契约婚姻早晚都会结束。
她不想自己卷入三角关系的漩涡之中,不然最后难堪的只有自己。
江言心匆匆转移话题:“祁总,你是还有什么话没交代完吗?”
祁屿澈古潭似的眸子里短暂漾起波澜,怔怔看了她一会儿,磁性幽冷的声音不急不慢道:“凡叔从海城过来了,爸让我们一起回老宅。”
江言心点点头,关上车门。
她还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在云城,祁屿澈又因救她而受伤。
祁家有什么安排,她理应配合。
只是回想起上次在海城,祁屿澈带她去跟凡观平吃饭。
她甚至都没见到凡老本人。
可见对方对她并不满意。
江言心难免担心,她的出现可能会引起凡观平的不满——
今天江和辰婚礼上的闹剧,此刻怕是早就成了江城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祁屿澈好像总能看透她的心思,倏然开口:“不用紧张。我说过,凡叔很好相处,他之前只是不了解你。”
话虽如此,江言心仍然不可避免紧绷着神经。
凡观平是老一派的艺术家,为人清高最重名声,讲话也总是一针见血。
偏偏她在外的名声并不怎么好听。
祁屿澈的手自然地覆盖在她的手上,温热的接触让江言心冷不防打了个激灵。
“有我在。”
江言心愣愣地看着身边冷峻的男人,心跳漏了一拍。
面对这样的男人,又有哪个女人能忍住不心动呢?
可想到阮云笙……
江言心默默抽出手,嗯了一声,扭头看向窗外。
她的举动显然是在避嫌。
祁屿澈的心情随着窗外天色一起阴沉下来,闭目养神。
有些东西强求不来。
何必强人所难?庸人自扰。
车子经过盘山公路,停在望煦山庄。
管家老李早早准备好迎接他们。
“少爷,少夫人。老爷子正在后院跟凡老先生一起听戏,让我在这里等着接你们过去。”
领着两人往后院走去,老李又冷不丁看向他们,说:“凡小姐也一起过来了。”
江言心下意识看向祁屿澈。
虽然嫁给他之前就清楚,这样的男人不会缺桃花。
想到对他属意又偏激的某些人,她还是忍不住警惕起来。
不会又是个手段狠辣,只会雌竞的情敌吧……
十分钟后。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进入山庄后院,曲声愈发清晰。
迈过海棠门,江言心看见台上的戏曲演员正声情并茂地演绎。
旁边坐着一排乐队,吹拉弹奏。
祁成弘和凡观平就坐在观戏最佳的阁楼上,边听戏边品茗。
两人身旁,坐着一位风姿绰约、身穿浅绿色旗袍的年轻女子。
没看清面容,单是身形,也可见对方修养有佳。
想来那就是管家口中的凡小姐了。
沿着长廊上了阁楼,管家先走到祁成弘身边提醒。
静静观戏的三人侧过身回头。
祁成弘笑道:“你们来了。”
佣人搬来两张紫藤椅,挨着凡小姐的座位放置在两位老爷子身后。
江言心跟祁屿澈走过去,问候完落座。
为了避嫌,祁屿澈主动坐在旁边的位置,没有挨着凡小姐。
江言心坐在凡小姐身边,近距离看清她的相貌。
果真是与气质相符的清丽美人,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大家闺秀的风范,腹有诗书气自华!
凡小姐含着笑,向她点点头。
出于礼节,江言心也颔首回应。
祁成弘主动介绍:“言心,这是你凡叔,他也是我几十年的至交,你旁边的是他的宝贝孙女,凡清睿。”
江言心大大方方地打招呼。
有祁成弘做东,交谈的氛围还算融洽。
“我原来还以为屿澈的媳妇是江揽月,没想到竟是她姐姐,那个小姑娘我接触过,心思深,我不怎么喜欢。”
以前,江揽月总借着请教之名拜访凡观平,要不是撞见过她对工作人员不友善,他对她印象还挺好。
“虽然江家大小姐在外名声一直不怎么好,但我不是会听传闻取人的人。姑娘,上次屿澈带你来,是我没弄清楚对象,最后才没跟你见面,你莫怪啊。”
江言心道:“误会解开了就好,倒是我该感到忏愧,外面都说凡叔脾气不好,要不是接触后发现您和蔼可亲,我还真就相信那些谣传了。”
凡清睿轻笑:“我爷爷脾气不好也不全是谣传,他在吃方面挑剔得很,要是吃到难吃的东西,就跟小孩似的闹脾气……”
此时,祁屿澈口袋里的手机震动。
他走到一边,接通之后,脸色顿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