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出来时表情并不明朗。
王铿面如死灰,梗着脖子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查不出来呢……不应该啊……”
江柯脸色难看地皱眉。
反而林向晚在后面跟着,面无表情。
江柯不经意间看见她淡定的样子,不满道:“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林向晚站定,望着他:“他的腿要是治不好,我养着,他的下半生又不是没着落,急什么?”
江柯气得不想理她,扭头就走。
林向晚跟着去了病房。
王铿对着病床上的江时璟三鞠躬,羞愧至极:“暂时还查不出原因,辛苦你等半个月,我请我师兄回国帮你看腿。”
“不急。”江时璟淡定到仿佛不是他的腿出问题。
王铿只当他是故作坚强,苦笑:“真的,他半个月就能忙完回国,你再等等。”
江时璟正色望向他:“真的不急。”
周奕面带微笑:“他真的不急,没准还想你师兄干脆别回来了呢。”
“周医生,你这是什么意思?”江柯满心疑惑。
周奕低头看向江时璟,阴阳怪气:“你侄子知道。”
江柯正要再问,江时璟随即岔开话题:“你们都回去吧,我不需要这么多人陪着。”
江柯警惕地看看林向晚:“林小姐听到了吧?时璟不需要人陪,我们都可以走了。”
他话音刚落,江时璟开口:“林向晚,你留下。”
林向晚眉眼一弯,对江柯挑衅一笑。
江柯气得甩手就走。
周奕没眼看,也走了。
病房里只剩下林向晚和江时璟。
她斟酌着想说点安慰的话,手机忽然响起铃声。
林向晚接了电话,里面是个男人的声音,语气熟稔没有距离感:“在哪呢?我们林总最近神龙不见尾啊。”
江时璟听得清楚,眯了下眸子。
林向晚睨他一眼,随口道:“在九清医院,江时璟在这边治疗。”
她顿了顿,想到周宴与江时璟已经半年不见:“他这边有新情况,你要来看看吗?”
周宴一听特别激动:“我可以来看他吗?真的吗?这是真的吗!”
江时璟皱皱眉,用眼神询问。
林向晚拿下手机解释:“周宴,你表哥,你以前和他关系特别好。”
江时璟听到表哥的时候还没反应,听完最后一句才脸色缓和,毫不犹豫点头。
“好,我见他。”
周宴在电话里大笑,兴奋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时璟就算失忆了,心里也有我这个表哥!”
江时璟嫌弃皱眉,很显然受不了他这浮夸的语气。
林向晚挂断电话,把地址发给周宴。
这个大嘴巴没把门的,来的时候吆五喝六,惊动了一大堆人。
温浅、晓雪和燕京都浩浩荡荡赶过来看望。
林向晚堵着门不让他们进。
“他现在不记得你们,别进去了,在外面看一眼吧。”
燕京伸长脖子往里面看,挺大个男人哭得梨花带雨,幽怨道:“我可是跟了璟总好多年,他居然连我都不记得了。”
温浅翻个白眼:“你脸可真大,江时璟凭什么连晚晚都不记得,偏偏记得你啊?”
“好了。”林向晚打断他们,转移话题:“燕京,你按我说的去做了吗?”
燕京推推眼镜,恢复工作状态:“我听你的吩咐,早早锁住十家工厂没接单子,秦家现在因为内乱出问题,单子找不到工厂承接有了财务危机,半个小时前刚出新闻。”
林向晚满意。
看来秦沢闹的很大,秦家这种大户居然也能被影响得自顾不暇,公司出乱。
她拍拍燕京:“把十家工厂放给秦沢用。”
燕京愣了愣,又眼前一亮:“林总,你的意思是,这个时候秦沢力挽狂澜拯救公司,可以在秦家立功站稳脚跟?”
林向晚勾起讥讽的冷笑,道:““嗯,想狠狠把秦鸥踩下去,就要高高把另一个人捧起来。”
燕京恍然大悟,打电话去联络秦沢。
解决这事,林向晚冲晓雪挑了挑眉。
“你最近有烦心事?刚才一直心不在焉。”
“没有,我今天就是被几个高管吵得心情不好。”晓雪撇撇嘴,“你是不知道,这些人一直献殷勤,想让我帮他们个忙。”
林向晚问:“什么忙?”
“晚春现在不是合并成江氏分部了吗,咱们繁星和江氏又都是你的,他们看晚春的ceo还没个着落,想让我举荐他们。”
晓雪说着哼了一声:“我解释了,晚春不会有掌权人的,所有项目都挂个名在江氏总部做,他们不信,林总你说过晚春没有ceo,我没记错吧?”
“没有。”
林向晚眼底复杂几分。
晚时春风到,送来金银钱。
江时璟的这句话她一直记在心里。
她逃婚后,江时璟留着晚春甜品店,没有转让给其他人。
如今,她也不会让任何人全权打理晚春。
这个和江时璟一起创立的公司,只有他们俩可以做主。
晓雪笑道:“看来我拒绝的还挺合你心意。”
他们在外面有一搭没一搭说着工作和正经事。
病房里却是另一种画风。
……
周宴坐着小板凳,稍显拘谨地搓搓手:“表弟。”
江时璟极轻地挑了下眉:“听林向晚说,以前我们的关系很好,那你应该很了解我?”
对此,他持怀疑态度。
这个所谓的表哥,气质给人一种不太聪明的样子。
他们以前能玩到一块去?
周宴眼睛红了红,根本不知道他亲爱的表弟正在嫌弃他什么。
他叹气:“以前咱们可是经常一起喝酒的,这些你都不记得了,你知道吗?我们以前经常……”
江时璟垂眸,自动屏蔽他的话,对这些一丁点都不感兴趣。
等周宴说的差不多了,他才不紧不慢问:“我现在和以前像不像?”
周宴的话夏然而止,上下打量着江时璟,噗嗤一声笑出来。
江时璟眯了眯眼:“有什么好笑的?”
周宴努力憋笑,坐直身体郑重道:“你和以前不能说判若两人,那也是毫无关系。”
江时璟:“……”
看他不开心,周宴赶紧解释:“本来就是啊,以前的你特别爱笑,现在跟别人欠你钱似的,你说能一样吗?”
江时璟默了,望着病房玻璃倒影中的自己。
哪怕看不清,也能隐约瞧见他脸色冷冰冰的,不近人情。
“我知道了。”
江时璟握紧拳头:“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啊?”周宴愣了下,“可我们还没叙旧呢,你这就赶我走,不想我吗?”
江时璟抿唇看他半晌,无语道:“我现在不认识你,看到你没感觉。”
周宴:“……”
片刻后,他伤心欲绝地起身出去。
病房外面传来他委屈的控诉。
江时璟听之任之,自言自语道:“爱笑,原来你喜欢爱笑的。”
五分钟后,人都散了。
林向晚推门进来,就看到江时璟在出神。
她问:“周宴的性格有些话唠,你受不住吧?”
江时璟抬眸看她,接着唇角一弯,露出如沐春风的笑意:“还好。”
林向晚愣住。
江时璟迟迟得不到她的反应,眸色暗了几分。
不喜欢?
他垂着眼,调整片刻才又抬头露出笑容:“怎么了?”
林向晚呼吸都重了。
她很想告诉江时璟,他面部表情很僵硬,一看就是硬挤出来的笑,所以有些怪,一点也没有当初的影子。
可她说不出来。
这一刻,她好像明白了江时璟为什么笑。
是因为她说,她更喜欢以前的江时璟,所以就要见以前很熟悉的周宴,要模仿爱笑的样子。
林向晚走过去,目光从江时璟的眼睛游移到鼻子和嘴巴。
“为什么模仿以前的你?”
林向晚伸手,指尖蜻蜓点水地抚过江时璟的下颌,将他的脸抬起来:“你在讨好我啊?”